淒涼之風將樹下的青藤吹得左搖右晃,扯起緞帶隨風飛舞。更有尖嘯之聲從風中傳來,悠長婉轉之處,好似恐怖片的配樂,令人不寒而慄。

“該不會又是陰風詭女在作祟吧?”

寒蟬撫掌蓋住雙耳,想要隔絕這嗚嗚呀呀的鬼泣聲,可惜風聲的穿透力實在強勁,她很快放棄了這收效甚微的舉動。

“我們去怪風的源頭看看,或許會有所發現。”

冷鴉迎風而行,察覺到入耳的風聲似乎正擾亂他的感官,因為他發覺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就好像戴上了霧化鏡片的眼鏡一般。

“跟在我後面慢慢行走,如果你的視線也受到了干擾的話。”

他低語一聲,聽到身後傳來“嗯”的一聲回答,遂大方邁步向前行去,模糊的視野已被雪鴉明亮的眼睛所替代。

一路穿行繞過所有樹叢與藤蔓,不消多時二人已來到懸木陵地的邊緣。風聲不止,視野仍然混沌,藉助召喚獸的眼睛,冷鴉能夠看見周遭的景緻已逐步發生變化。

絢爛的叢林被衰敗的荒草與散亂的碎石所取代,灌木東一叢西一簇,毫無生長規律可言。

低矮的原野連線著斷壁殘垣,滿是灰塵的土地上,歪歪斜斜地擺放著一塊塊有字的、無字的墓碑。

荒草無人理,鮮花無人送,這般景象讓人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三個字——亂葬崗。

“我們現在正走在一片亂葬崗,與懸木陵地青藤花開滿樹的絢爛相比,這裡的景色滿是衰敗與荒蕪的,不過綿延的範圍卻更為廣闊。

可以想象葬於此處的亡者或許生前大都籍籍無名,也沒有靈媒或是月宮的光環加身,所以無法風光大葬,不過在戰亂不休的大陸邊緣,他們至少還有一片安眠地。”

冷鴉一面走著,一面將自己看見的事物轉述給寒蟬。

懸木陵地的每一棵樹下至多埋葬二、三十人,所以他推測只有靈媒、月宮中人,以及每一間墓室印在榮耀旗上的人,才有機會以“懸木”的方式厚葬。

而大多數墓室中的靈墟精靈,或許最終的安眠地,就是這片亂葬崗。

聽聞自己正行走在亂葬崗之中,寒蟬的腳步並沒有慌亂,這是過去的冒險給予她的心理素質,模糊的視野依稀可見前方的身影,那也是她感到心安的原因。

“既然是亂葬崗,當然沒有生人居住在這裡,所以陰風詭女應該不會在這裡出沒,那麼這陣怪風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踩著潛影的腳步,外人難以察覺她的所在,透過密語發出的提問,也不會有聲音在空氣中傳播,不過當下的環境卻並不需要以隱匿的方式說話。

“奇異的法術、異常的天氣,或是怪物在作祟。。。”

冷鴉一一列舉,想要引申更多的可能性,話語卻突然中斷。因為在雪鴉的視野裡,他看見一塊被削去一角的墓碑之上,有一個怪影正在張牙舞爪。

這怪影周身有黑氣湧動,本身呈現出模糊的人形,卻無發無相,宛若隱於帷幕中的死神。

它高舉雙臂讓十指前伸,保持鬼怪撲食的姿態,每一根手指也在不住上下浮動,彷彿在彈奏無形的空氣之琴。

當然怪影的舉動還有更為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它正在引導某種法術的持續施展。客觀來說,陵地裡的怪風很可能正是因它而起。

“我想是因作祟的怪物施展奇異的法術,這才導致了異常的天氣。”

冷鴉停下腳步,操縱雪鴉小心靠近缺角墓碑上的怪影。這怪影似乎非常專注於施法,直至雪鴉靠近十米之處,方才有所察覺。

它那沒有五官的臉龐斜斜望向天空,轉動黑氣繚繞的頸部跟隨雪鴉飛行的軌跡,並且輕易做到了旋轉一週半,脖子的靈活程度超過了貓頭鷹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