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的話並沒有說完。

只見謝無言抬手捂住了額頭,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他道:“給為師一點時間吧。”

沈攸安靜,三人望向謝無言,眼神裡都帶著擔心。

“你們可曾聽過上淵謝家?”

謝無言:“這些年來他們低調了許多,或許你們不曾聽過,但門中長老授課的時候一定和你們提到過長生一族。”

“那便是謝家了。”

“師尊是謝為師家人嗎?”

謝無言搖頭,嘴中卻道:

“曾經算是吧。”

“謝家一族每年都會選擇一名少年人出來。加以虛假的典禮恩賜,實則是成為他們一族人的養料,這名少年人是誰都可以,族中弟子可以,他們弟子也可以,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謝長生。”

閻野垂眸,他將一件外袍加到了沈攸的身上,又施法將幾人面前的火堆續了續。

“沒想到修真界居然還會有這種罔顧人倫的法子。”

火光映照下的幾人都有些沉默,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

沈攸靠謝無言更近些,謝無言預設了閻野的動作,他只是在後來又替沈攸攏了攏她身上的外袍。

“夜裡風大。”

師徒幾人聚在一起的場面很少,謝無言心中回憶起以前。

他修長的手指在無言劍上輕輕敲打,不輕不重的聲音下繼續開口。

“為師便是謝長生其中之一。”

“是劍宗的師兄們帶回了為師,為師交代過你們,同門之間,不應當打鬥或存了其他不好的心思。”

謝無言的眼神落在對面的閻野和祁言身上,二人微微低了低頭。

“是,師尊。”

謝無言起身,他的話一向不多,今夜同幾名弟子說這麼多已經是不正常的了。

先是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隨後又點醒他們注意同門之情。

像是在為什麼做準備一樣。

沈攸抬頭,她望向謝無言的背影,終於明白這些年來在謝無言身上的那種冷淡之感了。

與其說是冷淡,不如說是落寞孤獨。

劍宗那年天才數十名,竟也是全部折在此處。

那唯一活下來的謝無言當初是如何一人封印的妖神,劍冢裡把二十七把劍,謝無言一人帶回劍宗的那段路,他是如何走過的?

謝無言卻並未露出脆弱的神色,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他們在這裡等了太久了。”

沈攸等人順著謝無言的眼神看向前方的深坑,等的太久的人,究竟是誰呢?

閻野:“師尊,我去替師叔師伯們收殮遺骨吧,劍宗也在等他們回家。”

謝無言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他聽著閻野的話,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去吧。”

閻野帶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祁言,走時被沈攸拉住,沈攸將自己的劍放在閻野手中。

那上面淺淺覆蓋了她手上的那一圈劍意,她道:“下邊黑,師兄注意安全。”

閻野拍了拍沈攸的手,往謝無言那邊看了一眼,他道:“我跟師弟馬上回來,你多陪陪師尊。”

沈攸點點頭,從始至終她都未曾多看祁言一眼。

二人走後,沈攸在謝無言邊上坐下。

她拉了拉謝無言的衣角,“師尊方才都未曾聽我把話說完。”

像是有些撒嬌的埋怨。

謝無言低頭,望向他這名小弟子,最後挨著沈攸繼續坐下。

他將沈攸有些鬆散的外袍又理了理,“為師知道你想說什麼。”

沈攸往謝無言那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