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才不會使得軍心動搖。

實際上陳望心中也有憂慮,在德州的時候,他考慮了很久的時間,才最終下定決心向著孫傳庭提出了建言。

陳望記得嶽託是因為天花死在關內,嶽託作為入關清軍的兩大主帥都能染上天花,那麼便可以佐證清軍應當有不少人也感染了天花。

感染了天花的人,還有那些疑似可能被感染的人都會被隔離起來,這一部分人都將會失去戰力。

清軍能夠調動的兵力肯定會因此減少許多。

而現在實際的情況也如同他的預測,清軍確實是因為天花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清軍主力也被孫傳庭帶領的主力給吸引到了大清河南,濟南城下的清軍兵力被削弱到了最低的限度,這也給了他領兵進入濟南城內的機會。

看著城外遠去的清軍,環視著喧囂的四周,陳望緊握著雁翎刀的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這一次他北上勤王的路途即將走到了盡頭,清軍這一次退去多半是直接向著關外退卻。

只是……

原本陳望規劃好的計劃,也被他自己親手打亂……

他終究是做不到鐵石心腸,終究是做不到作壁上觀。

要是他和楊嗣昌一樣高坐在廟堂之上,安居於北京城中,只看著那一封封報上來的數字或許他能做到。

但是他並沒有和楊嗣昌一樣身處於宮廷之中,而是帶領著軍隊行進在道路之上。

一路而來,轉戰千里,進入眼簾的是滿目瘡痍,橫死的百姓、戰死的軍兵、斷肢殘臂屍身殘缺都是常態,被虐殺者不計其數。

哪怕是大火都無法徹底掩蓋東虜所犯下的罪孽。

陳望終究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將自己置身於事外,高坐於釣魚臺之上。

史書上關於濟南失陷的慘狀,一字一句,全都清楚的印刻在陳望的腦海之中。

“焚殺官兵紳弁數十萬人,踞城十有四日乃去。”

“家餘焦壁,室有深坑,湖井充塞,衢巷枕藉。”

“蓋千百年來未有之慘也!”

數萬人投湖,十數萬人被屠戮,無數人殉難而死。

血水流入大明湖中,甚至將大明湖成了鮮紅的血湖。

“瘞濟南城中積屍十三萬餘……”

這一次北上勤王,藉助對於歷史先知,他成功的改變了原本的程序。

但同時,卻也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位置。

為了謀求軍功晉身,在黑水峪之戰陣斬高迎祥時,陳望便知道自己入了崇禎的眼裡。

這一次北上勤王,只怕是自己的名字也將會徹底被崇禎記在心中。

一旦崇禎動了心思,和歷史上要求曹變蛟一樣,下旨要求他留在北地,那麼到時候就真的幾乎是必死之局了,難以解決。

他是武將,不是文官,文官可以抗旨,大不了受一番懲戒。

但是武將抗旨,只怕是立時便會被拿下治罪,治一個擁兵自重,叛逆謀反之罪,即使誅殺。

歷史上,曹變蛟北上勤王之後,便被要求一直留在北地。

張獻忠、羅汝才降而復叛,流寇再度聲勢復振,陝西、河南等地亂作一團時,總督鄭崇儉請求讓曹變蛟率兵南下平叛,但是都被崇禎否決。

崇禎下旨留下曹變蛟,任用曹變蛟當了東協總兵官,以備清軍。

一直到崇禎十三年的五月,松錦之戰爆發,錦州告急,曹變蛟跟隨洪承疇出山海關,駐守寧遠。

而後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鏖戰僵持了近兩年的時間後,明軍戰敗,曹變蛟最終戰死在錦州。

感受著手下青磚的冰冷,陳望的心中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