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一省軍事。

數十年來,他在無數的督撫手下任職選鋒,但是沒有任何一人如同盧象升一般。

治軍以身作責,不擾民、不貪汙,廉潔自律,堅持原則,從不妥協。

本來在接到兵部傳來大同示警的調令之時,他就準備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卻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他這輩子沒有服過任何一人,哪怕是他的親叔杜松昔日他都沒有服過,但是這一次他服了。

這樣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

“此正死所,再移何處?”

盧象升緩緩的搖了搖頭,拒絕了杜文煥最後的提議,他早已經沒有了選擇。

“嗚——————”

杜文煥還想再說,但是帳外陡然升起的號角聲打斷了他和盧象升之間談話,也打破了營壘內外的寧靜。

夾雜在號角聲之中的,還有陣陣的如泣如訴的篳篥聲。

篳篥聲低沉嗚咽,號角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從四面八方傳來。

杜文煥神色冷漠的抬起了頭看向帳外,號角聲和篳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他清楚那是建奴大軍四面合圍而來相互呼應的號令聲。

建奴的大軍到了……

盧象升和杜文煥兩人走出營帳之中,中軍帳外一眾甲兵仍舊盡職盡責的在風雪之中守衛著。

盧象升在一眾甲兵的佇列之中,看到了一個人,冒著巨大的風險趁夜來給他們運送糧草的姚東照。

盧象升眉頭緊蹙,看向站在姚東照的一旁虎大威,建奴大軍還未有徹底完成合圍,此時還有機會衝出包圍網,他安排了虎大威派精騎護送,但是眼下姚東照竟然還在軍中。

“姚先生想最後見一面督撫。”

身穿盔甲,外罩著紅棉披風的虎大威上前了一步,低聲道。

他已經安排好了一支精騎護送姚東照出營,但是姚東照卻是堅持要見盧象升一面,否則堅決不肯出營,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姚東照到來。

當營外的號角聲響起之時,虎大威便知道了事情開始糟糕了起來。

“盧公,請勿要怪罪虎總兵,一切都是學生的選擇。”

姚東照目視著盧象升,上前了一步,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梗咽道。

盧象升以孤軍困守賈莊,軍中一片死氣,將校皆是面露決然,昨日盧象升所說話已經讓他明白了一切。

“將來學生可有再見盧公之日”

姚東照的聲音不大,但卻是清晰的傳入了中軍帳外眾人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盧象升的身上。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盧象升緩緩的走上前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姚東照,而後彎下腰替姚東照撣去了膝蓋上的積雪。

盧象升並沒有回答姚東照的問題,只是解下了腰間的佩刀。

盧象升撫摸著手中的佩刀,眼眸之中滿是不捨。

這柄刀是當初他任職為大名兵備道時,當地的工匠特地為他打製的戰刀,他持著這柄刀一路南征北戰,轉戰千里。

盧象升輕嘆了一聲,將佩刀鄭重其事的交付到了姚東照的手中。

“後欲見我,但視此刀。”

這一刻,姚東照也罷,一眾將校軍卒也罷,皆是垂淚哽咽。

……

三更時分,清軍的大隊從西面而來,於賈莊宣大軍大營之西開始設營紮寨。

賈莊以西,燈火通明,火把相連,無數的焰火將平野照的恍若白晝。

四更時分,一支萬餘人的兵馬從南面蜂擁而來,無數的火把在曠野之中散佈,恍若燎原的大火。

五更平旦,數隊清軍從東北而來,燈火遍野,與此前到來的清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