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時間。

子午道經歷了上千年的拓展,相對於普通的道路來說雖然仍舊算是險峻,但是比起秦漢之時卻是要暢通的多,很多地方都可以行馬趕車。

“戰馬的豆草安排了後勤的騾隊專門運載,準備了差不多二十日的分量。”

劉哲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偵騎回報,如今子午道內沒有行人商賈,大部分關卡據點都已經廢棄。”

“前部現設偵騎五百人,一人三馬,輪流交替探查。”

“全都穿戴著明軍的衣甲,用的是之前王成繳獲自漢中府營兵的旌旗。”

“辛苦了。”

高迎祥微微頷首,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劉哲的肩膀,勉勵道。

作為總管劉哲一直以來都負責著軍需錢糧,將軍中的內務管理一直是井井有條,這一次也沒有讓他失望。

高迎祥將目光投向東北的方向。

此時的子午道道路之上密密麻麻皆是攢動著的人頭和馬匹,馬蹄聲踏步聲猶如暴漲的河水一般不絕於耳。

群山連綿,蒼茫地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霧氣纏繞于山嶺之間宛如白色薄紗一般,讓人難以看清山嶺的全貌。

一切都是朦朦朧朧,一切都是隱隱約約,沒有人知道在那連綿的群山之中到底潛藏著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條道路到底是生路……還是絕路……

耳畔轟隆的腳步聲在高迎祥的耳畔迴響,但是他卻可以聽到自己胸腔之中心臟的跳動聲。

他現在和三國之中的劉備有著同樣感受,一直以來都宛如是籠中之鳥,網中之魚。

此戰若勝,便如蛟龍入海,鳥上青霄,從此天下之大任由其縱橫,再不受籠網羈絆。

但是若敗……

九年的風雨,九年的霜雪,九年的征戰,早已經讓高迎祥變得麻木,變得堅韌。

為將之道,當先治心。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但這一次,高迎祥卻沒有辦法不去想那失敗的結果。

千鈞的重擔的壓在他的肩膀之上,從崇禎元年到如今已經是過了整整九年的時間。

一路而來為了求活,他犯下了無數的罪孽,犯下了無數的過錯……

高迎祥握緊了手中的馬鞭,因為用力他的指節也不由的微微泛白。

如今他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賭桌之上,壓在了棋盤之上。

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高迎祥高昂著頭顱,遙望著東北的方向,眼神再次慢慢的變得堅定了起來,低聲呢喃道。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高迎祥神色堅定,眼神之中再無猶豫。

事到如今,唯有一往無前!

高迎祥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官道旁側已經化為了丘墟的子午鎮,而後調轉了馬頭,再沒有了半分的遲疑,帶領著一眾親衛騎兵向著子午道的深處賓士而去。

……

崇禎九年七月五日。

西安府、鄠縣南部明軍大營。

此時的鄠縣南部已經聚集了八千多的兵馬,其中有三千人是孫傳庭募集的督標營營兵,還有兩千餘人則是固原鎮參將李遇春

剩下的三千餘名軍兵則是各地衛所之中調遣而來的衛軍。

中軍帳中氣氛沉默,孫傳庭神色陰沉,站立在沙盤之前,在他的周圍一眾軍將皆是低頭不語,眼觀鼻,鼻觀心。

本來一共來的是四千多名衛軍,現在之所以只有兩千,是因為其中一半的老弱都被孫傳庭打發了回去。

四千多人之中只有數百人甲仗齊備,還都是各軍校的家丁,其餘的衛軍全都是衣著襤褸,少有衣甲整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