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擊,於建奴在慶都大戰了一場,斬建奴三百級小勝一陣,如今仍居保定。”

那青袍官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了一步,有些躊躇的說道。

“盧督撫……已經是第三次發文要求兵部給餉要糧,彈劾清宛縣令左其人、真定巡撫張其平不願運餉運糧……您看……”

楊嗣昌站在輿圖之前,他的身形大半隱於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他沒有給出任何的回覆,只是一直看著身前的輿圖。

楊嗣昌不說話,那開口說話的青袍官員自然也不敢再多說,只能是侍立在一旁,垂首聽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風聲越發的緊急,身在書房之中甚至都能夠聽到那庭院之中傳來的風吼。

“哐鐺——”

一聲脆響在書房之外響起,似乎是有什麼破裂一般。

而就在這時,楊嗣昌也終於是開口言語。

“還是按照之前的處理,留下不發……”

說到最後,楊嗣昌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說出這一句話彷彿抽空了他幾乎所有的力氣。

楊嗣昌緩緩的坐到了身後的坐椅之上,他的眼神極為暗澹。

建奴入寇北直隸,遍蹂京畿,局勢崩壞,民不聊生,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裡,他都清楚的知曉。

他確實身居在高位之上,但是他能看的到底下發生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建奴兩次入口,所造的殺孽他如何不清楚。

建奴在關內奸淫擄掠、屠城毀鎮,將大明的百姓被擄掠帶走,帶往塞外的苦寒之地為奴為婢。

他都知曉,他都清楚,但是知曉又如何,清楚又如何。

邊軍原先不是真不堪戰,而是不願去戰。

遼東就是一個巨大的錢袋子,供應著無數的官吏將校,供養著成千上萬的人。

一張盤根交錯的大網已經籠罩在了整個朝堂,將遼東和朝堂緊密的聯絡在了一起。

建奴的問題本來只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但是就是因為銀錢,因為那些貪得無厭的人,這個小問題逐漸的擴大,以致於到現在已經是尾大難掉。

薊遼邊軍養寇自重的把戲玩脫了,釀成的惡果已經是難以收拾。

一步錯,步步錯。

薩爾滸是最後的機會……但大明卻沒有能夠把握住……

林丹汗這個志大才疏的無能之輩,使得蒙古諸部成為了建奴的爪牙,更是加劇了建奴的實力。

現如今建奴已經是成長為了一隻噬人的勐獸。

薊遼、大同、宣府、北地的邊軍現在都已經擋不住建奴了。

這麼多年來的野戰,幾乎沒有能夠獲取一場大勝。

楊嗣昌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這一道命令註定會讓很多百姓流離失所,飽受困難。

但是他不能給盧象升發餉,絕不能。

時機還不到,現在不是和建奴決戰的時候。

他當初送盧象升出徵的時候,就已經是清楚了盧象升心中的想法。

盧象升的眼神之中充斥著憤怒,充斥著仇恨,充斥著決然。

盧象升不迂腐,也不清高,不愛錢,也不惜死。

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人在事關大節的事情上摧眉折腰?

現在唯一制約其出城和建奴大戰的辦法就是糧餉的問題。

一旦給予其足夠的糧餉,依照盧象升的個性怎麼會容許建奴如此橫行無忌?

如今盧象升的麾下已經是整個北直隸大半的精銳了。

若是野戰戰敗致使精銳喪盡,北京城拿什麼來守,北直隸拿什麼來保?

就憑高起潛在山東的幾萬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