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等的精兵?

更為奇怪的是,明軍前陣的銃兵緊密的貼靠在一起,彼此之間幾乎是肩並著肩,手靠著手,銃連著銃。

不僅色勒疑惑,位於前陣的額爾赫心中疑惑,他雖然用弓,但是也並非是沒用過鳥銃。

明軍的鳥銃都是用火繩引發,臨陣射擊之時一定要間隔站立,否則一旦操作失誤,或則是沒有注意,便有可能引燃身側隊友所攜帶的火藥引起騷亂。

戰陣之上,尤其是交鋒期間出現這樣的情況,無疑是會對於己方軍陣造成極大的影響。

但是眼下,這些明軍的銃兵卻是反其道而行,排列的極為緊密,似乎完全不擔心出現這方面的問題。

額爾赫心中微凜,他不知道明軍內部具體是什麼情況,但是他很清楚明軍這樣做絕不會是因為將校的無知。

這支明軍從上到下都透露出古怪的氣息,從行進到列陣,從火炮到火銃,全都是讓人無比的奇怪,感覺到怪異。

一頂頂明盔似雪,一片片紅纓如血。

額爾赫的目光越過前側甲兵的縫隙,看著對面飄動的一片紅纓,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悸。

但是軍陣向前,軍兵彼此之間相隔緊密,肩靠肩,身連身,只是一齊擁進。

所留間隙轉手皆難,焉能容得左右動跳?

戰陣之上,容不得猶豫思念,更放不下躊躇遲疑。

鳴金聲起,眾皆停立,不用喝令,不用軍令。

額爾赫已是扣弦引弓,站在他的身側的一眾輕兵也是紛紛挽弓搭箭。

七十五步的距離,拋射自然是不能用重箭,額爾赫所用的是一根銳頭輕箭。

輕箭在破甲和殺傷的效果和重箭沒有辦法比擬,但是卻可以射的更遠。

額爾赫將將箭尾夾在右手虎口位置,用戴著扳指的拇指扣住弓弦,同時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上,左手持弓微微上抬。

而後右手只微一用力,弓弦平穩的被額爾赫緩緩拉開。

周圍一眾輕甲弓手也是如同額爾赫一樣,挽弓搭箭,開弓蓄勢。

無數箭頭斜斜指向空中,弦至滿月,複合弓身的竹胎變形的咯吱咯吱聲也在清軍的前陣驟然響起。

“嗚————”

海螺聲起,額爾赫應聲鬆開扣著箭矢的拇指,絃動弓振、獸筋所制的弓弦在被鬆開之後,快速的劃過了光滑的扳指。

弦帶箭動,弓身迅速的恢復回直,帶動著弓弦繼續向前,竹胎和弓弦之上積蓄的力量瞬間釋放。

伴隨著弓弦的振動聲,額爾赫原本扣在手中的箭矢已是急速飛出。

與此同時,額爾赫周圍的一眾輕甲弓手也是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弓弦振動聲響一時間猶如颶風一般席捲了整個清軍的前陣。

密密麻麻的箭支掠空而起,幾乎是同時升起。

整個清軍前陣的弓手足有上千人,上千支箭矢匯聚在一起,恍若巨大的蜂群一般群集撲翼轟鳴而出,向對面的明軍陣線急速飛馳而去。

無數箭矢劃破空氣,匯成猶如風吹樹林般的聲響直衝雲霄。

要想射出的箭能夠具備殺傷,必須要擺開架勢藉助腳力和腰力。

弓手難以培養,行進之中不可能發出密集的箭支,

清軍和流寇之間可謂是天壤之別,清軍是天,流寇是地。

流寇衝陣在這個距離範圍之內,陣線早已經散亂不堪,至於弓矢齊射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陳望被一眾甲騎護衛在最中央的位置,身處陣中,他也看到了恍若飛蝗一般襲擊而來的箭雨。

箭雨急射撲面覆壓而來的帶來的壓迫感幾乎令人窒息,身處後陣如此,前陣軍兵所面臨的壓力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