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寇亂暫消,但是卻未能竟全功,恐有死灰復燃的危險,更是需要花費氣力之時。

眼下京畿地區集中的兵馬幾乎是北地所有的可戰之兵,清軍大舉南下明顯是有備而來,與其決戰只怕是難以成功。

而一旦孤注一擲與其決戰,戰敗之後恐怕有傾覆之險。

再度言稱:“攘外必先安內,自古未有內亂不止而能對外取勝者。”

但是盧象升的回答卻是堅持主戰,上奏曰:“臣意主戰,不主撫!”

當時明廷之中並不說“和”,而是稱為“撫”,兩者之間雖說還是有區別,

盧象升的話動搖了崇禎原本想要暫時穩住建奴,專心平定內亂的想法。

崇禎沉默良久,最後回道:“外廷有是言,朕未之許也。”

十月五日。

崇禎取內帑四萬金以犒軍。

十月六日。

這個時候的崇禎,在盧象升的影響之下,也是下定了決心。

盧象升最後所說的話,還是打動了他。

“敵人強來而不能困,使得意去,後日益輕中國,宋事可鑑也。愚意唯以一戰決之。”

前宋之事歷歷在目,崇禎認定了盧象升說的是為正理。

楊嗣昌親送盧象升至營外,臨別之時屏退左右,再三告誡盧象升不要與清軍浪戰。

盧象升返回昌平,重新掌握勤王大軍之權。

崇禎則派內臣為使,又賜御馬百匹、太僕馬千匹、銀鐵鞭五百條。

盧象升受賜長嘆曰:“聖君神武。紛紛言撫者何為也?庸臣誤國一至此乎?”遂決策議戰。

……

從潼關到北京,有數千裡之遙,並不是一段短暫的距離。

當初作為家丁的時候,陳望並沒有覺得趕路有多麼的艱辛和疲憊,因為無論吃穿住行都是一等一的待遇。

但是現在陳望領著一營兵馬,這一路來就並不輕鬆了。

作為勤王軍,按理來說兵部、戶部等部應當安排好人,在沿途的州縣準備足夠的補給補充。

但實際上,這一路過去,得到的補給少之又少,甚至最糟糕的時候連一天一頓飯都吃不到。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崇禎八年的那個下午。

官道之上,佈滿了身穿著布衣,頭戴著紅笠,肩扛著長槍或是火銃的軍兵,所有的人都是沉默的順著官道埋頭向前。

隊伍之中的氣氛沉悶的可怕,他們臉上都寫滿了疲憊,他們身上的軍服佈滿了風塵。

十月二十二日,在洪承疇、孫傳庭的帶領之下,眾軍誓師出關,進入山西,向著北地一路趕去。

一晃已經是過去了二十餘日的時間,這一路上沒有任何敵人,也沒有人的變故,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鼓譟乏味的行軍之中。

這個時代沒有汽車,更沒有火車和飛機,哪怕遠隔萬里,大軍行進的時候往往能夠依靠的只有雙腿。

陳望執鞭握韁,騎乘著棗紅馬跟隨在曹文詔的身側。

行軍的序列他所領的漢中軍,就緊跟著曹文詔所領的鎮兵之後。

眼下不需要擔心敵人來襲,普通行軍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中低階的軍官,陳望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在曹文詔的身側。

跟在曹文詔的身後能夠學到很多,不僅僅是為人處事,還有軍略和戰法。

陳望原本覺得自己瞭解的已經很多,但是在聽了曹文詔的講解之後,又覺得自己瞭解實在是太少了。

何時出戰,怎麼出戰,調兵遣將都是一門學問。

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很多時候,將領往往沒有時間去思考。

而是要憑藉著直覺和經驗來迅速的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