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寶雞城南。

明軍營地之中,此時洪承疇正與孫傳庭相對而坐。

洪承疇眼神清冷,沉默不言看著手中書信。

良久,洪承疇略顯陰沉的聲音才在軍帳之中響起。

“四正、六隅、十面張網?”

“增兵十二萬,剿餉二百八十萬?”

洪承疇的面孔隱藏於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真是好大的手筆。”

他的語氣平澹,聽不出半分的喜怒哀樂,也聽不出他的話到底是嘲弄還是誇讚。

這一次建奴竄入京畿之地,朝中的格局也因此而發生了劇變。

原先的兵部尚書張鳳翼畏罪自殺,接任兵部尚書的是他的老上司楊鶴的兒子楊嗣昌。

楊鶴雖然是他的上司,但是當初民變初起之時,他就和楊鶴因為針對民變的主張不同而鬧過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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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就已經收到了楊嗣昌任兵部尚書的訊息,本以為可能楊嗣昌要和他的父親楊鶴一樣採取招撫的手段,但是沒有想到楊嗣昌竟然也是主剿,而且方案還是如此激進。

“他楊修齡高坐在廟堂之上,空口白牙,左一句十面張網,又一句增餉二百八十萬,增兵十二萬,說的倒是輕巧。”

孫傳庭面色陰沉如水,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

楊嗣昌所說的那些事情,他都已經是知曉。

說是因糧、溢地、事例,驛遞四法,可以增餉二百八十萬兩,但是實際上因糧、溢地兩法又是變著法的加餉。

各地民變越加沸騰,流民一日比一日要多,這個時候還要加餉,這不是在火上澆油,還嫌棄這把火不夠烈嗎?

事例,驛遞一個是賣監生的名額斂財,一個是則是從當初裁撤驛站剩下來的錢之中摳出一部分。

然後用這些錢來練新軍,擴舊兵。

“十省共剿,張網同進,談何容易?”

洪承疇放下了手中的書信,他的城府比起孫傳庭要深的多,養氣的功夫也要好的多。

他沒有將喜怒形於色,面上仍然是和往常一樣雲澹風清的模樣。

“楊修齡能夠力主進剿其實已是難得可貴,若是能夠協調各省,這十面張網之策,也算是良策。”

孫傳庭銳氣過盛,行事作風很多都是順心而為,因為在官場之上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說話交談有時候也是咄咄逼人,語氣讓人極為不適。

恐怕現在就是楊嗣昌站在這裡,孫傳庭也敢說出同樣話。

“國事艱難,各地動盪難休,流寇橫行中原之地,其所依仗正是各省進剿難以齊心。”

孫傳庭面色微沉,嘆氣道。

“誠如恩師所言,如若各省督撫、將校能夠同心協力,這所謂的十面張網還有可能起效。”

“但是若各省督撫能夠用心,將校不怯戰畏縮,民變又如何能夠惡化至此?”

洪承疇端起桌上的茶盞,拿起了茶蓋,慢慢飲了一口茶水。

道理確實是孫傳庭的道理,楊嗣昌的計劃若是想要順利實行,那麼各省督撫、將校都要同心協力。

但若是各省督撫、將校都是同心協力,那麼民變早就被撲滅在了陝西。

“向來賊勢,張則四出,困則歸秦,民變起於秦地,七十二營首領亦多為秦人。”

“我軍多番圍剿皆未能竟功,皆是因為其熟悉地形,掌控地利。”

孫傳庭也看了發下的命令方略,楊嗣昌所謂的四面六隅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