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都隱蔽在盾車之後,聽到躲字之後,更是下意識的往著盾車的立側靠攏了一些。

陳功低頭躲在盾車之後,不等他多想,巨大的爆響聲已經是勐然席捲而來。

陳功看到身前的盾車勐然的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人手持著千斤的重錘狠狠的錘擊在其上一般。

推持著盾車的甲兵面色明顯一變,身體也不自覺的向後仰了一些。

陳功微微抬頭,他沒有將頭探出望車,而是看向了前方的天空。

在天空之上,陳功看到了大量升騰而起的白煙,緊接著猶如炒豆一般的爆響聲在他的耳畔轟然炸響。

伴隨著炒豆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陣陣銳利的破空聲。

那破空聲夾在爆響聲之中,顯得極為不明顯,但是陳功還是敏銳的捕捉了那不一樣的聲音。

炒豆聲是火銃的響聲,而爆響聲則是佛朗機或則是虎蹲炮,至於那破空聲則是弓箭的聲響。

此時的陳功面上再無半分的彷徨和猶豫,他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

在戰場之上,無法保持冷靜的人沒有辦法在長久的戰陣之中活下來。

陳弓扣弦搭箭,仔細的辨別著耳畔的響動。

在這樣的戰場之上,身處盾車之後,何時開弓何時放箭都只能依靠經驗來自行判斷,那些後金兵就是如此。

陳功沒有等待多久,耳畔的銃炮聲已經是消散,佛朗機擊發雖快,但流寇居無定所,卻沒有多少的子銃任其揮霍。

不過數息的時間,銃炮的聲響明顯已是逐漸平息了下來。

陳功沒有猶豫,雙手發力,手中的長梢弓轉瞬之間便已是被拉至滿月。

作為家丁,他們都有兩張弓,一張是開元弓,也就是常說的軟弓,用於馬上的騎弓。

而另外一張弓則是長梢弓,和後金兵所用的弓相同,是硬弓,步戰的使用,硬弓重箭,用作破甲。

盾車還在前進,陳弓停下了腳步,將箭尾夾在虎口位置,用戴著豹骨韘(扳指)的右手拇指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上。

中國傳統扣弦開弓法不同於歐洲那種以食指和中指拉弦的方式,而是在大拇指戴上韘,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板紙,再用扳指拉開弓弦。

盾車再度向前移動了些許,陳功也發現了目標,一名身穿著邊軍甲胃,頭戴高頂盔明顯看起來是軍將的人正站在一門佛朗機炮的旁邊高聲呼喝著什麼。

周圍的一眾甲兵皆是紛紛扣弦搭箭同樣開始緩緩拉動弓弦。

弓弦被拉開,弓身的竹胎也不斷的發出著咯吱咯吱聲音。

沒有任何的猶豫,陳功驟然鬆開了扣弦的手指。

弓弦順著豹骨韘的光滑面劃出,竹胎上積蓄的能量瞬間釋放在箭尾之上。

令人膽寒的弓弦震動聲驟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耳中。

重箭被弓弦所推動,樺木所製成箭桿因為巨大的受力而在微微有些空中扭曲,破空聲乍然響起,只一瞬間便傳遍了整個盾車大陣之中,

相隔不過四十步的距離,就是明軍將校所穿戴的魚鱗鐵甲,在近距離根本沒有辦法抵擋大威力的長梢功射出帶著破甲錐的重箭,更不用提尋常明軍所穿戴的布面甲了。

那正在呼喝著什麼的流寇軍校似乎是心有所感,向著寨外看了眼,也做出了閃避的動作。

但是陳功射出的這一箭猶如流星趕月一般迅捷,那流寇的軍校只來得及挪動了些許的身形便被一箭貫穿了胸腔,當場便已是栽倒於地。

軍校戰死,那一段寨牆瞬間便變得慌亂了起來。

戰陣之上,軍校的作用也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

就在陳功射出一箭之後,盾車之後的一眾遼騎也是紛紛射出了手中的箭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