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沉,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劉邦大踏步地走著,腳下生風,那勁頭彷彿要把這道路踏平。

突然劉邦拉起劉交的手,興奮的道:“交弟,你三哥我也取媳婦了,還是富家女,走,快跟我回家,我你嫂子給你做好吃的,給你接風洗塵!”

劉邦說著用力拽著劉交,那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劉交直接拎回家去,同時嘴裡也沒個停歇,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還有,兄弟你放心,哥哥我如今大小也是一亭之長了,在這沛縣地面上,怎麼也能罩得住你!以後有哥哥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只要跟著哥哥我,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劉邦一邊走著,一邊美滋滋地想著自己嬌妻熱炕的當下生活,不免露出了一副慷慨激昂的豪邁神色。

而劉交呢,走著走著,突然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猛地想起自己可是立志要做一代文宗的人。

雖說剛才劉邦那幾個響頭磕得他心裡暗爽,可仔細一琢磨,這事兒於他媽禮不合呀!

做弟弟的受了哥哥的頭,傳出去還怎麼在儒林裡立足、還怎麼做一代文宗?

想到這兒,劉交一把拉住劉邦,神色嚴肅地說道:“兄長且慢,回家的事兒不急,方才之事雖是兄長的錯處,但您這又跪又磕頭的,於禮不合,我斷不能受。如今我也得給兄長磕還回去,方能全了這禮數!”

說著,他三兩下掙脫劉邦的手,快速整了整衣冠,雙手穩穩地撩起衣襬,膝蓋微微彎曲,作勢就要往下跪。

劉邦被劉交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下子有些發懵,他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劉交,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臉上瞬間堆滿了“大驚失色”的表情,連忙開口道:“兄弟,你這是做啥?咱兄弟之間哪用得著這般見外啊?快起來,快起來!”

那聲音高得都有些破音了,聽起來格外誇張。

“兄長,禮不可廢,今日若不如此,我心難安。”劉交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往下跪,眼神堅定得不容置疑。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呀!”

劉邦雖然嘴裡一個勁的“使不得”,同時也做出伸手要去扶劉交的動作,但伸出的手卻始終像是有自己獨立的想法一般,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的,撈來撈去的始終沒抓到正地方,於是劉交終究是恭恭敬敬地一個頭磕了下去……

“兄長在上,請受我一拜!”

劉交這一下磕頭磕得極為認真,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劉邦見狀頓時如同“傻”了一般,猛地一下閉著眼睛就把頭別在了後面,表示自己看不得這一幕,同時兩隻手依舊胡亂的揮舞著要抓劉交的手,極力的在表示想要將劉交扶起來的行為。

但因為他頭也別過去了,眼睛也閉上了,自然依舊是什麼都抓不住的。

於是劉交的頭便紮紮實實的磕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劉邦聽到了聲響,嘴裡急忙“哎呀”一聲,同時在心裡記起了數,磕了一個了。

“砰”、“哎呀,怎可如此啊?”,一下。

“砰”、“哎呀、交弟,快起來,你在這樣我可生氣了!”,兩下了。

“砰”、“哎呀哎呀,我的親弟弟耶,心疼死我勒!”,三下,好,夠數了,嘿嘿!

劉邦心裡暗自記著數,臉上卻依舊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直到劉交磕完三個頭,他的手才終於是找準了目標,一把就將劉交撈了起來,接著便立即彎腰屈身、十分親切的去拍劉交膝蓋上的塵土,同時一臉心疼的開口埋怨道:“交弟啊,為兄讓你別跪別跪,你偏就不聽,你看,衣服弄髒了吧?”

劉交文宗風範依舊,揚著頭道:“兄長,你不懂,子曰:凡,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弟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