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色如水。

裴九如看著正在望月的姜念,光華輕柔地籠罩著她,眉如遠山,眸若星辰。她的美,不張揚,就像夜色中的一抹清輝,明淨且溫潤。

驀地,賞月的人忽然側過頭來,兩人視線相撞。

裴九如收回了視線,頷首:“好,更瞭解彼此。”

姜念眨了眨眼:“你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呢?”

“父親母親擅經營,裴家在杭州城算是富戶,有父親在,族老們時常來打秋風卻也不敢過分。”

“公婆是什麼脾性?你讀書出色是他們教的嗎?”

裴九如漸漸陷入了回憶中,聲音飄渺:“父母都是自小經商,生意上精明算計,但私下裡兩人都是善良溫柔的人。不幸的事總是落到裴家,但父親母親從不怨天尤人,越是大難臨頭,越是攜手與共。”

“他們的死……”

“是遭人所害。”很快,他就會查清楚了。

頓了頓,裴九如從回憶中緩過神來,話裡又重新帶了笑意:“從小到大,多數時日都是我自己在府上,少時沒有玩伴,便以書為友。後來父親聘請了有大才的夫子,我的學問是夫子教的。”

姜念也放鬆了心神,雖只有幾句話,但她已經勾勒出了他的過往。

父母善良溫柔,但因為經商的緣故也少陪伴在他身邊。大抵,缺愛。

以書為友,大抵是因著他小時候也是個冷臉人,這才把小夥伴們凍在三尺之外。

一想到縮小版的裴九如,滿臉正經、不苟言笑地捧著書,姜念就染上了笑意。

“若是知曉你如今是狀元郎,公婆和夫子定然都以你為傲!”

“嗯。”裴九如有剎那間的猶豫,是否坦白他的身世?眼下說到了過往,這是個好時機,可他不想連累姜念為此費神。

正猶豫著,他聽見姜念咳嗽了一聲,“可是著風了?”

“無妨,被口水嗆著了。”姜念笑了笑,“不是我自誇,我自小乖覺懂事,很是讓爹孃省心。但我也與其他孩子有些不同,我是說想法上,譬如親事一事,其實爹孃很是包容我。”

“岳丈岳母疼愛你。”

姜念頷首:“不缺銀錢,不涉權貴,爹孃雖時常爭吵,但日子總歸是小滿勝萬全。”

裴九如心想,在杭州城時,父母從不爭吵,相敬如賓。但他心裡明鏡一般,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二人因為親女走失一事,生了隔閡。

也許拌嘴才是老夫老妻的常態,也許爭吵才是日子裡的煙火氣。

“但這一切都變了。”

聞言,裴九如的心揪了起來,是因為他的出現還是因為狀元郎的身份?她……是後悔了嗎?

未等裴九如相問,姜念就自顧解釋了起來:“因為去了一趟永寧侯府,一切都變了。若早知道……就算唐清婉和我娘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會去永寧侯府赴宴。”

“永寧侯府而已,日後不必怕他們。”

姜念挑眉:“國子監丞竟有如此大口氣?”

“很快就不是國子監丞了。”

姜念驚訝,這才多少時日,這就要升職了?

她正驚訝著,忽然一陣微風吹過,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氣。這一次,她聞的分明,的確是香氣,而且和之前那股若隱若現的香氣不是同一種。

這男人,像是出去鬼混了……

“罷了,不說了,早些睡吧!”姜念說完,攏了攏衣裳就往裡間走去。

裴九如關著窗戶,後悔不已,早知就不說國子監丞的事打斷她的話了,他還沒聽夠她的過往……

滅了燭光,兩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上。

裴九如睡不著,悄悄往姜念身側挪動了,見她沒有察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