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執一怔,掀起眼皮看她,看到她眼中的驚懼與膽怯。

剛才他一路將她拽出航站樓,她跟在他身後一聲不吭。

心裡大概是既害怕他,又不敢忤逆他。

原來。

他在她心裡就是個暴君,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不敢反抗他。

這一刻,賀執心裡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為什麼怕我,你覺得我會打女人嗎?”賀執輕聲問道。

沐顏眨了眨眼睛,十分篤定道:“我知道你不會打我。”

賀執看著兇,但不像那種會打老婆的人渣,她只是本能的畏懼他。

這種畏懼,有可能是身份懸殊帶來的距離感,她依附他而生,自然處處小心謹慎。

賀執靠在車門邊,從下而上的仰視她,“那你為什麼怕我?”

沐顏不習慣他這麼卑微的姿態,她彆扭地挪了挪屁股。

“我怕你,那是因為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賀執眉梢微挑,訝異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怕我是因為愛我?”

這可稀奇了!

上輩子他到死,都沒等到她對他有半分愛意,這輩子就這麼輕易得到了?

他不信!

有些人滿嘴跑火車,哄人哄得白日見鬼就算了,竟還是個小騙子!

沐顏認真地點頭,“嗯,我對你的敬愛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

神他麼敬愛之情,真是夠了!

賀執都快讓她氣得七竅生煙,他沉著臉,“別敬愛了,我又不是你爸。”

沐顏噘了噘嘴,“我爸不配得到我的敬愛。”

“這麼說我還應該感到很榮幸?”賀執直接氣笑了。

沐顏不明白他好端端的為什麼又不高興了,她也沒說錯啊。

她對他又敬又愛,敬他的人,愛他的錢,嘿嘿嘿……

賀執避免自己被氣死,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他垂眸,雙手卷起她的褲腿,看見腳踝處有一處青紫,在白皙的肌膚上異常顯眼。

他輕嗤:“嬌氣。”

沐顏面板嬌弱,有時候他用點力,就會在她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跡。

沐顏偏頭,藉著車外漏進來的光線看了一眼青紫的腳踝。

“沒破皮,不嚴重,過兩天就好了。”

賀執卻沒有放任她不管,他越過沐顏傾身,開啟座椅中間的扶手,裡面是一個小小的櫥物櫃。

櫥物櫃裡放著一盒消淤止血的噴霧,他拿在手裡。

開啟包裝,對著沐顏的腳踝噴了幾下。

沐顏被液體涼得瑟縮了一下,賀執仰起頭望著她。

“疼嗎?”

“有點涼,不疼。”沐顏搖頭。

賀執將噴霧放她腿上,將掌心搓熱,輕輕覆在她腳踝處。

暖意霎時從腳踝處的毛細血管湧向四肢百骸,熟悉的感覺讓沐顏一時怔忪。

那年她被沐清清反鎖在廁所裡,後來有人把她救出去。

她意識混沌,感覺揹著她的人肩背寬闊,讓她感覺到安全與踏實。

當時她身上都是被沐清清和她的小嘍羅打的掐的傷。

那人很細緻地幫她擦藥,上藥的手法和剛才賀執的手法一模一樣。

所以……

那天將她背去醫務室,還給她留了一件高中部校服外套的人會是他嗎?

“老公……”

賀執站起來,靠在車門邊,“別以為跟我撒嬌,我就不追究你跟秦淮一起去容城的事。”

“……我們是在飛機上偶遇的,沒有一起。”沐顏收起滿腔疑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