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站住!”

林硯走到門口,正待出去,身後一聲厲喝,止住了他的腳步,

“嫡兄。”

林硯轉身,恭敬地對身後的年輕男子行禮問候,但男子對林硯的謙和並不滿意,他加快腳步走到林硯面前,鼻眼極不對付的厲聲質問,

“今日是爺爺的六十大壽,你不在院子裡準備賀儀,此時出去作甚?”

他見林硯沒有立刻做出反應,眉頭皺起,再次出聲喝道,

“別以為你入朝為官了,在林家就可以有一席之地,允你入朝科考,也是沾了我們嫡支的光!”

“文正知道嫡兄的意思,賀儀已經和父母在院裡備齊,出門只是因為同僚來了,不敢失了林家的禮數,這才要出去招呼一下。”

林硯面對男子的挑撥,依舊恭敬回覆,態度不卑不亢,卻好似因此更觸到了他的逆鱗一般,

“你什麼意思?不就是顯擺你自己科舉考上了,有了在朝為官的同僚,

我落第,身邊只有失意的同道中人?好啊,林文正,想不到你平時不聲不響,現在也會話裡帶棒了?”

“嫡兄,文正沒有……”

眼看男子揚起手,即將打到林硯背上時,卻又收住了手,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今日爺爺面前,任何人都不可有失,還不快去快回?”

“是。”

錯身離去,二人面上都帶著幾不可察的笑意,映著院子裡賀壽的紅燈籠,倒是相得益彰。

壽宴上,林老太爺姍姍來遲。

他的外貌讓人看著總有哪裡不太舒服,且看老太爺身上喜慶的錦袍,罩著精瘦的身體,

走路的時候,彷彿是被肩胛骨撐著往前移動的一般。他坐在高椅上,

鷹一樣的眼神銳利無比,掃視堂下的家人和賓客那一圈下來,彷彿把場上所有人都看透了一般,

與他臉上極深的皺紋形成強烈對比,而更不和諧的,便是林老太爺的滿頭黑髮。

明明是花甲宴,可作為主角的林老太爺確是滿頭烏髮,一點看不出是花甲之人應有的髮色。

現場的賓客想必應該是看了老太爺的皺紋和身子骨想稱呼林太爺,看到他的墨髮想稱呼林先生,

是以,賓客的祝壽聲在稱呼這一項裡,十分混亂,只能聽清後面整齊劃一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林老太爺是林氏的現任家主,家族中明明詩書傳家,但是林氏卻從未出過入仕子弟。

據說林氏到這一代已經足足傳了300年,可是卻一直不曾涉及官場,也沒有十分有名的顯赫人物威懾,

令人不由思索,林氏究竟為何可以傳了這麼多代?

到了林硯這一代,終於有了官場子弟,可謂是獨一支的優秀血脈。

但林硯並非林老太爺的嫡系子孫,縱然是族中第一個入朝為官的子弟,卻仍不如林老太爺的嫡孫林磐受寵,

且看他對於林硯費盡心思尋來的名家字畫和林磐獻上的一塊形狀稀罕的石頭的不同態度,便可見一斑,

“硯兒有心了,磐兒這石頭形狀罕見,我很喜歡。”

“能得爺爺喜歡,是孫兒之幸,願爺爺福壽無疆。”

林硯態度恭謹,賀過壽,便行禮退下,

林磐依舊留在原處,眼神活躍,繼續給林老太爺獻寶,

“爺爺,剛才是孫兒的第一份賀禮,孫兒還給爺爺準備了第二份賀禮,您一定喜歡。”

說著,他雙手拍了拍,身後小廝託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走上來,林磐掀開紅布,一本舊書冊露出來,

“這是孫兒蒐集到的,前朝神醫散軼的身法拳,練之可強身健體,延綿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