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千百年一筆勾銷(一)(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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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奇看見顧枝的神色有些凝滯,眨眨眼才意識到自己恐怕是問到了顧枝已經失卻的記憶,於是言奇尷尬笑著岔開話題道:“可惜這麼多年我都沒能跟著言叔學習些醫術,還真是一無所成啊。”
顧枝回過神來,看著言奇安慰道:“不必妄自菲薄,聽言澍說你不久之後就要去準備科舉了,這才是你需要去多思量的事情,家裡的安排你言叔和叔爺都會做足準備的,不用多想。”
對於早就將言澍和言端仁看作了自己真正親人的言奇來說,這麼多年來只是知道埋頭讀書卻從來沒有幫忙多做些什麼,其實一直讓少年覺得有些太過辜負了言叔和叔爺的善心好意,可是言奇又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除了拼了命地琢磨書籍文字以外,他也再無所長了。
聽見顧枝的話語,言奇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麼,顧枝看向天邊的顏色,看來距離黃昏也已經不遠了,沒想到在猛虎追趕下,他們也仍由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去了許多了,不知道能否在天黑之前順利下山去。
顧枝轉頭看向溪水和兩岸,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法子離開這塊巨石踏足山林,才好尋覓下山的道路,否則他們也只是坐在此處消磨時間而已。
顧枝雙手攥緊成拳,他想要躍入溪水去探尋上岸的方法,可是溪水和瀑布之間的界限已經只有咫尺,水流在此處毫不留情,顧枝沒有把握能夠在溪水中保持住自身不會被流水衝擊遠去,所以他需要慎重思量更多,他不願意背棄與言端仁的承諾,說好了要平平安安帶著言奇和白念媛一同下山,顧枝就絕不會辜負言端仁給予的信任和善意。
可是這種深深的無能為力感受卻讓顧枝有些無所適從,支離破碎的記憶再次喧囂作亂,那些一掠而過的殘缺畫面中,似乎在他已知的歲月裡,自己從未如此的無能為力,好像以前的自己只要覺得體內仍有那些引以為傲的武道真氣存在就可以無所不能,雖然曾在那座竹屋前感覺世間一切都背離而去,可他依舊堅定卓絕地走到今日此處,可是好像在更久以前,他曾真真正正地直面過絕望和殘酷,那是一場生離也是死別。
顧枝皺著眉頭低下頭去,他咬著牙神色痛苦,披散的白髮遮掩住了他的面容,於是天地都無所探尋他的苦痛,似乎有一段記憶被光陰長河毫不留情地纂刻在了腦海深處,無論他已經離去多遠,也無論他已經告別多少年,那段記憶其實一直都在等待著有一日重新褪去歷史的塵埃,然後攥緊他的心神,要他再去體會一番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那是一座黑暗籠罩下的城池,歲月的痕跡被血與火掩蓋,無數的喧囂和呢喃響徹耳畔,天空離得太遠,可是雨水卻急急切切就來到身前,祈願無人聽聞,可是慘痛卻近在咫尺,他的身軀那般渺小,視線被模糊遮掩,似乎在流淚,在他身旁有一個尚未白頭的熟悉身影,牽著他的手,要帶著他離開這座終將塌陷的城池。
可是為何模糊視線的遠處卻能夠清晰地看見那個獨自登山而去的孤獨背影?那般熟悉那般遙遠,讓他不願意就此離去,好像想要再次站在那個背影的身旁,希冀著那雙溫暖的手掌會將自己緊緊包裹,於是世間一切黑暗和險惡都退避三尺,他可以無憂無慮,也可以歡喜一生。
可是一切都結束了,城門轟然倒塌,他的身影在不斷倒退離去,伸出手想要開口吶喊,卻只能感覺到體內的所有氣力都被剝奪殆盡,他內心深處好像希望著那個背影能夠回頭,或者有朝一日會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身前,可是心神從震顫卻在無比清楚地告訴他,他再也不可能與那個背影重逢了。不,為什麼一切都要離自己而去,二叔、三叔、大姨娘、小姨娘......還有,父親。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要無能為力?顧枝緩緩抬起頭,言奇正想要伸出手去輕輕觸碰顧枝的肩膀,不知道這個滿頭白髮的年輕人為何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