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權貴之人齊聚光明島的港口處,隨著那道舉世無雙的身影緩緩登高,所有的聲音和動靜都不由自主地消匿和潛藏,無論是各懷心思還是純粹瞻仰,所有視線都落在了那座唯有一人站立的高臺上,看著天光灑落中那明煌煌的身影屹立天地間。

本該恭敬侍奉於高臺下的光明島宰輔寇槐易卻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時悄然退去,沿著重重護衛的大軍,走到了離著港口處有些距離的一座早已被清空的茶樓上。

茶樓中靜悄悄的,哪怕是與那座港口離著幾條街巷,可是此處依舊在禹夏城那些護衛勢力的嚴格把控之中,明白無缺漏地展現出了光明島在此次光明大會上的重視和背後深處所彰顯的實力象徵。

寇槐易腳步緩緩走在茶樓的階梯上,似乎並不急著登上樓去,他的視線落在那些平日裡應該滿是高談闊論的桌椅上,此時卻在虛掩的門窗細微光線下顯出幾分黯淡和寥落。

一陣穿堂風掠過寇槐易垂落胸前的白鬚,他收回視線,神色平靜,蒼老面容上的眼底深處卻有幾乎難以掩飾的感傷。不遠處的港口處,沉寂終於被打破,那個獨自站在高臺上的至尊之人開口言語,於是天地都要側耳傾聽,翹首以待。

寇槐易走到了日光更顯黯淡的茶館二層樓,在靠近一扇半開窗戶的桌邊,坐著一個身穿黑衣手搖摺扇的男子,寇槐易走近去,看見那男子俊美妖冶的面容都有些愣了愣。

獨自飲茶搖扇的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走近的寇槐易,面帶笑容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彎腰拱手行禮道:“麟書見過宰輔大人。”

寇槐易的神色還是那般古井不波,他扶起麟書的手臂,然後坐在了已有一杯熱茶在上的桌邊,麟書“啪嗒”一聲合攏摺扇,神色愜意地坐在對面,視線卻始終不離寇槐易。

茶樓裡依舊沒有什麼聲音響起,只有港口處的言語迴盪而來,在空蕩蕩的的閣樓中跌來撞去,寇槐易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就連身前的茶杯都沒有伸手觸碰,似乎所有心神都沉浸在光明皇帝抑揚頓挫的言語中,麟書漸漸收斂了神色間的笑意,眼底多了幾分憂慮和難得的急躁,他的手指搭在桌上,輕輕敲打,斟酌著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敢問宰輔大人,冀央此時也在光明島上?”

寇槐易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就像是習慣了躺在屋簷下曬太陽的老人被聲音喚醒,視線收攏匯聚在身前的麟書身上,寇槐易點點頭說道:“是的。”

麟書眯了眯眼睛,接著問道:“只是冀央?還是降魔殿的第一正司?”

寇槐易只是看著麟書,然後伸出枯朽卻穩定的手掌將身旁的窗戶徹底推開,聲音一下子湧入耳中顯出幾分嘈雜,天光猛地刺進眼中,麟書下意識地閉上一隻眼睛。

寇槐易就連神色都沒有絲毫動搖,語氣平淡地緩緩說道:“就像麟書此時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醉春樓一樣,冀央身處禹夏城江湖院同樣也代表了降魔殿,而不僅僅是你們,八大海域一百零八座島嶼的所有江湖武林魁首都早在光明大會召開之前的一個月內便先後來過禹夏城,現在,他們也應該剛好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島嶼之中,面對著沒有島嶼之主坐鎮的島嶼,他們所需要去做的事情卻關乎著更大的不可說。”

麟書眯著眼睛,手指輕輕摩挲著扇骨,緩緩道:“既然是不可說,那麼宰輔大人今日見我難道便是為了飲茶閒談?”寇槐易終於端起身前的茶杯,神色鬆緩些許,他喝了一口茶這才繼續說道:“當然不是,今日坐在光明島宰輔對面的,是如今汪洋之上聲勢最為不可忽視的江湖訊息匯聚之處醉春樓的掌權之人,所以值此盛會,你我相逢自然不只是閒談。”

麟書微微皺眉,卻沒有對於寇槐易言語中關於醉春樓的說法多說什麼,畢竟如今隨著麟書將各大海域之中當年少竹留存下來的醉春樓勢力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