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們又擠入青羊小院開始了下午的課程,於琅便站在一側幫著解惑,任著時間隨意地流逝,自在瀟灑。

青瀲山中,顧枝和顧生仍不知疲倦地追逐著,卻不知不覺地繞了回來,顧枝帶著顧生消磨掉了諸多的氣力,然後前往了某處。

顧枝在賦陽村的那座竹屋內住了十餘年,也在青瀲山裡跑了十餘年,何處栽著什麼藥草、何處棲息著什麼野獸,雖說無法瞭如指掌可卻總不會忘了方向,此時他打量著四處的林木,有幾分陌生之餘卻也找到了模糊的方位,他看了看身後追逐而來的顧生,想了想便往著那處跑去。

瀑布垂落的聲音敲擊在山石之上,林間有倦鳥歸林,幾聲啼鳴,夕陽西斜,慢慢沉寂的夜色中,顧枝的身形突然就消失在了視線中,顧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揮舞著手中的刀劃開眼前雜草,直直奔向顧枝消失的位置。

落葉厚厚地堆疊著,顧生抬頭望見不遠處有一間小小木屋,然後一步踏出,身軀便急速地往下墜去,不知多久之後才隱隱約約聽到沉悶的落地聲,顧生冷哼一聲,躺在幽深地底深處,一時間動彈不得。

顧枝慢慢悠悠地從木屋中走出,然後來到深坑邊緣向下望去,看向拄著刀支撐起身體的顧生,喊道:“公子不若就在這裡冷靜冷靜吧。”

顧生咬著牙回道:“什麼‘地藏顧枝’?就這般沒有膽魄不敢一戰嗎,難道當年的那些個以一敵百的壯舉不是你所為?現在怎得這般懦弱膽小!”顧枝冷笑道:“看來公子還是太沖動了啊,那就在這裡面多待幾天,好好想清楚吧。”

顧生靠著坑洞壁沿,喊道:“想清楚什麼?這二十年來我早就想的夠清楚了,宋家已經滿門被滅,付出了應有的代價,現在就該輪到顧筠那個傢伙了,這才算做是真正的公平。”

顧枝搖搖頭坐在坑洞邊緣處,問道:“那我倒要聽聽看公子所謂的公平究竟是為了什麼?”顧生摩挲著手中的刀,身子依靠著深坑內冰涼的石壁,回道:“血債血償,宋家逼死我母親,該死;顧筠拋棄我的母親,任她一生困頓鬱鬱而終,該死。這便是公平。”

顧枝問道:“拋棄你的母親?據我所知,顧先生並未娶妻也並無子嗣啊。”顧生冰寒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是啊,並未娶妻,他不過是個膽小懦弱不敢有任何作為的小人罷了,世家女子的身份如何他又不是不知道,遇著了事情便只知道躲開去,留著一個女子獨自面對那般多的指摘和險惡,這麼多年杳無音訊,他可知她因此受了多少的苦?如今卻安心地就躺進墳墓裡,以為可以就此掩蓋一切罪孽?”

顧枝靜靜聽著,其實昨日他已在墳塋之前聽了許久顧生的傾訴,也對事情有了些大致的瞭解,此人看來應該是先生的後嗣,但不知為何當年離開承源島的先生卻並不知道此人的存在,按照顧枝這麼些年對於顧筠的瞭解,無論如何說他都是不會相信先生會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懦弱之事來的。若真有一個女子如此付出真心,那顧先生也斷不會負她,所以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可是很明顯只為尋仇而來的顧生此時身心全然被仇恨和埋怨所佔據,此時說什麼誤會自然毫無用處。

顧枝斟酌著說道:“我雖不清楚公子與你的母親究竟遭遇了什麼,但據我對顧先生的瞭解他斷不會做出此等不負責任的事,想來若是公子的母親對於顧先生足夠了解也該清楚這點,所以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和不曾揭露的往事存在,公子且就在此處冷靜思索,我會去調查清楚真相,最終結果如何,我希望能還顧先生身後清白。”

顧生聽著顧枝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周遭的一切也安靜了下來,濃重的夜色鋪蓋在坑洞狹小的頂上,顧生抬頭望去便見隱隱約約的繁星點點閃爍,他不知為何地就內心平穩了下來,那一股繚繞了數十年的怨氣似乎正在緩緩消散,但他並無察覺,只是慢慢地想著顧枝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