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沒出海的時候也覺得會很危險,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

顧枝想了想問道:“龐域船長?”這一年來顧枝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白家村裡,不過倒也有過幾次和言奇一同來過歲禾城,與言澍和龐域都見過幾面。

言澍低下頭嘆息著說道:“那傢伙不聽勸,半個月前還非要走一趟船,結果差點一頭扎進戰亂去,最終船毀了,好在人都安然無恙。”

顧枝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其實所謂亂世之中感觸最深的不是什麼縱觀全域性的廟堂權貴,而是那些只想著安居樂業的尋常百姓,直到置身於戰亂和紛爭之中才發覺那些太平歲月是何等的珍惜可貴和不可追回。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起來,只是靜靜地看著白家村的幾個漢子將東西搬上木板車,也看著街上腳步匆匆的百姓們低著頭緊鎖眉頭,顧枝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言澍察覺到顧枝的異樣,問道:“又頭疼了?”顧枝鬆開手指,神色平靜說道:“習慣了。”言澍猶豫了一下,問道:“又想起了什麼來?”

顧枝也將雙手攏在袖中,十指交錯輕輕敲打,他聲音有些沙啞說道:“其實這些日子想起了許多事情,只是都模模糊糊也隔得太遠,似乎那些記憶並非是我的,而是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所親眼看見的罷了。”顧枝晃了晃腦袋,將那些紛雜念頭都驅散開去,盡力壓抑住了那種早已習以為常的疼痛感受。

言澍伸出手指搭在顧枝的脖頸脈絡上,片刻之後他輕聲說道:“你自己怎麼想?還是覺得一定要記起那些事情嗎?”

顧枝沒有猶豫,點點頭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過往會這般刻骨銘心,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該忘記的,我也不希望就此忘卻過往一切,有些人在等著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我親手去結束。”

言澍問道:“不會太累?”顧枝笑著說道:“有什麼可累的?如今這日子就足夠閒散隨意了,難道還能一直裝瞎子扮作視而不見?”

不遠處巷子口,木板車上已經堆疊好了言澍所準備的皮革和鐵器,還鋪上了灰布遮掩,雖然已經有言澍事先打過了招呼,不過也不能太過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地運送著這些東西從城門口出去。

顧枝站起身拍了拍衣衫,然後轉頭看著言澍說道:“如果太過危險,或者一切無可挽回了,就回村子裡來。”言澍站在臺階上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放心吧。”

木板車繼續晃晃悠悠著遠去,顧枝坐在車板上戴著斗笠,轉身與言澍揮揮手道別,言澍便站在屋簷下招手,似乎仍帶著笑意,直到木板車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言澍才放下手臂。

言澍靜靜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然後才轉身走入冷清的醫館中,看著昏暗中的內堂,他竟是有些陌生,再沒了往日裡人來人往的喧鬧,不過卻也又多了幾分熟悉,因為記憶中許多年還在此處學習醫術的自己便是始終記著午後昏暗清涼的醫館內堂。

言澍揹負雙手將醫館繞著走了一圈又一圈,其實以前還是他師父坐鎮這間醫館的時候生意並沒有多好,雖然他師父也是附近城池間有名的神醫,可是那個老頭子脾氣壞得很,若是哪個上門求診的病人惹得他不滿意了,甚至都能把遠道而來的客人給趕出醫館大門去,這一來二去的誰還願意碰一鼻子灰,不過後來言澍接手之後生意倒是慢慢好起來許多,言澍醫術精深為人也溫和親切,人們自然願意來此。

不過言澍的記憶中卻沒有多少那個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的時候,好像從以前年輕來拜師學藝開始,老頭子對他便一直都是和眉善目的。

雖然言澍也知道老頭子對其他學徒還有那些登門拜訪的客人都沒什麼好臉色,但老頭子待他是真的好,不僅將畢生醫術傾囊相授,也給了那個時候離家出走的言澍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住處。

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