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枝的聲音斷斷續續低不可聞,只有傅慶安聽的分明,然後他就看見顧枝蹲在馬背上伸了個懶腰,咧嘴笑道:“不過還好,等到顧枝行走江湖的時候已經不需要袖手旁觀無能為力了。”

說完,顧枝看向卓宴和隋堇宸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江湖沒什麼好的,只是我們一直以為心中那座江湖永遠都是芳草依依草長鶯飛,可是無論有多少人多少事告訴你們對的可以是錯的,錯的也可以是對的,都不要覺得自己的善惡和最低最根本的道理就可以捨棄了,有時候傻一點,再堅持一下吧,你們可以想一想,天底下不還有一個顧枝嘛,天塌了高個子先頂上,你們只管在江湖上縱馬前行。”

顧枝在馬背上站起身,瞬時間無論是祈水山莊的車隊還是那些站在雲升谷峭壁上的人都望了過來,顧枝看著卓宴和隋堇宸最後說道:“不過別學我,還沒走過多少路也沒讀過多少書是沒理由說世間人事不過如此的,且慢行,多看多想吧,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地走上一遍真正的江湖。”

話語聲落下,顧枝看了一眼傅慶安,傅慶安笑著站起身,也一般無二地站在馬背上,兩個年輕人並肩而立,顧枝看向凌恪和孔祥嶽,最後少年看著孔祥嶽咧嘴笑了笑,眼中居然有些憐憫,只是一閃而逝。

轟然間,雲升峽谷的山路腳下眨眼間有碎裂縫隙如蛛網一般縱橫而去,一個從馬背上躍下的白衣身影雙腳落地,只是身形一矮一躍,山路上煙塵四起,人們抬眼望去,一道白色閃電就在那座陡峭崖壁一路蜿蜒攀升而去。傅慶安站在馬背上,沒有跟隨那道白色身影前行飛昇,他只是望著那一襲白衣飄搖落在峭壁之上,註定在視線不可及的高處面對著成千上萬嚴陣以待的甲士,傅慶安覺得少年的背影有些陌生,可是卻又覺得有些熟悉,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壺酒,自顧自喝了起來。

峭壁之上,顧枝沒有再看底下山路上祈水山莊眾人和那些依舊不知所措只能在軍隊的壓迫上一步步向著祈水山莊車隊和澄山營前行送死的百姓,顧枝抬起一隻手猛然一揮,狂風呼嘯捲動著那些攢射而至的飛箭七零八落,那個身披黑甲的將軍已經默默退到了重重護衛之後,他雖然沒把這個腦子進水衝上來送死的江湖人放在眼中,但也不想自己白白站在前方遭了殃。

顧枝身形閃爍轉眼來到手持盾牌擋在前方的軍陣之前,他彎腰踏地衝天而起,又一輪飛箭射向半空中的白衣少年,顧枝大袖翻搖那些飛箭驟然轉折方向,砸在重重護衛的盾牌軍陣之中,似乎還蘊藏了洶湧的真氣內力,一時間將那些手持盾牌的甲士都砸得倒滑出去,而此時那個白衣身影已經深入軍陣之中,手掌掌心抵住刀柄,貼地疾走,像是沒有看見那些直直刺來的無數長矛槍尖。

顧枝身形輾轉騰挪,那些竭力揮舞長槍長矛的甲士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尾白色游魚恰到好處地遊曳穿行於重重阻礙之間,竟是又拉近了和漸漸躲在軍隊後方的那位黑甲將軍的距離。

顧枝猛然止步,眼前盾牌軍陣迅猛散開,十數匹高頭大馬嘶吼著衝來,坐在馬背上的持矛甲士奮力一刺,直奔顧枝的頭顱和胸口,一時間四面八方都佈滿了呼嘯的風聲和尖銳長矛的鋒芒,顧枝站定之後卻沒有拔刀,而是藉著驟然立在原地的勢頭一腳後撤踏地,故技重施再次身形飄搖而起,竟是硬生生握在了一把長矛的鋒芒之下,然後猶如一襲翻滾白布纏繞著長矛一拳砸在了那個坐在馬背上之人的鎧甲之上。

隨著這一騎轟然翻倒在地,長矛騎兵的包圍圈就被撕裂開了一道缺口,顧枝身影快如閃電,並不和這些甲士纏鬥,拼著跟隨騎兵之後的步卒的長槍拂過肩頭和後背的險峻攻勢,瞬間再次突破了一道防禦線,似乎從他落在峭壁之上就可以看得分明想好了,此時竟是直直衝在了距離那位黑甲將軍最近的一條線上。

散佈四周的甲士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