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武”了。人們自然也聽過許多傳說,比如有人習了武功之後便可乘風逍遙,更有甚至說那學武之人最終可觸碰到長生的境界。

只是人們都不過一笑置之,哪怕知道那個隱居在神潭另一側的老者是名副其實的真修之人,舉手投足之間確實自有仙人風采。可人們都極少與老者接觸,再來也並不覺得學了武功有什麼了不得的,所以傳說只是傳說,頂多就是年少時默默憧憬一番罷了。

可是最近這段少年卻不少往老者那邊跑,每次回來都是這麼一副散了架的疲憊模樣,一些個心思柔軟的婦人看得蔓延心疼,這麼一個看著長大的好孩子,怎麼天天就要去受這個苦?只是人們從不多問,因為事關那個所有人都由衷崇敬的“神官”,人們只能默默給少年些幫助。

少年走到住處院門前,再次看見了一筐草藥就擺在門檻上,那些綠油油的藥草上還沾著晶瑩的水滴,少年艱難地彎下腰,知道肯定又是哪家人看自己過得“悽慘”,於是偷偷“接濟”一番。少年抱起草藥走進院子裡,他心中默默地記下,之後當然還是要力所能及地幫一幫這幾戶人家的。

少年簡單收拾了一番,很快提著一個竹籃離開住處,再次繞著原路回到了神潭另一側的那間孤零零的木屋,平常人們有事相求“神官”只需走一個時辰的路,少年愣是走了快兩個時辰,若不是怕籃子裡的飯菜徹底涼了,少年恐怕還要再走上半個時辰。

而這一路拖延的時間,自然也就成了少年午後入水所受苦痛更上幾層的原由,激盪的水流根本不給少年喘息適應的機會,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少年的脊背,漸漸地有血腥氣從少年喉間和鼻頭湧出,卻根本無法汙染神潭絲毫。從岸邊居高臨下看去,少年渾身顫抖蹲在地底,面色蒼白如紙,雙手幾乎就要把握不住黝黑石頭了,在水底來回飄來蕩去。

黃昏時近,老者終於走出屋簷下,他來到岸邊看著水底一動不動的少年,袖子一揮,一道水流便託舉著少年來到了岸邊,渾身溼漉漉的少年此時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老者聽著少年還算平穩的呼吸,沒有叫醒少年,而是拖著少年走回了木屋中,將少年扔在一張棉布上就不管不顧了。

老者走出屋子來到神潭岸邊,他抬頭看著夜幕下依舊璀璨的瀑布光柱,他微微仰起頭仰望著,眼底滿是敬畏,他自言自語地低聲說著:“我已經太老了,這樣的力量根本無法再駕馭,只是可惜當初那個人不願意留下來,否則以他的天資才學未必不可能打破這麼多年來的禁錮,成為那第一個全數繼承力量的‘神官’,可惜,可惜啊。”

“這個少年不錯,只說根骨資質便要比我好上許多,算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如果他真能撐下來,我想試一試由他來繼承‘神官’之位,當然,這一切恐怕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一切機緣巧合不知是否早有預兆,可能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當初我在神潭中救下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如今他又找到了我要習武,也許這也算是有所指示了吧。”

說著,老者腦海中想起了當年他也是獨自站在神潭岸邊,看著一個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飄到自己身前,竟是一滴水珠都沒有沾染,老者難以置信之餘卻也有所明悟,於是後來他將孩子交給人們去照顧看養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去那座山谷中,卻發現和神潭瀑布遙遙相對的祭壇上空無一物,守護在祭壇邊的祭司更是早已消失不見,老者頓時就明白了當年那人的離去究竟意味著什麼。

祭壇上既然已經沒了那樣東西,那麼祭司的存在也就無足輕重,那些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人們終究沒能回到現實的生活裡去,即便生下了聰慧靈秀的後代,也還是承受不起那份天大的恩賜,最終生命早早流逝,乾乾淨淨歸於天地。老者知道那個從神潭來到自己面前的孩子就是某一位祭司的後人,想來也是臨死之前有意讓自己多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