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府衙各處都掌了燈。

二十幾個商人依舊在大堂之中,堂內沒有伺候他們的僕人,門外也沒有士卒看守他們。

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饈,但沒人有心情吃。

望著外面黢黑的天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驚恐和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吳清扭身時不小心碰到了桌子,鬧出了響動,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他。

吳清頓感尷尬,有意識的“咳”了一聲,“諸位,你們說陛下說‘我們怎能如此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時沒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這得問喬掌櫃了。就是他說了獻銀之後,陛下才勃然大怒的。”

眾人又望向喬掌櫃。

喬掌櫃漲紅了臉,“我怎會知道?”

吳清冷笑一聲,“你不知道?”

“來之前,我等就商議好了。若陛下需要銀子,就說個數字,到時候由我們一起籌措。”

“而你呢!當眾提出捐輸一萬兩。你捐了,那我們該不該捐?到時候所有人都捐了,但陛下卻單單記住了你喬掌櫃。自己獻媚皇上就算了,還把我們其他人擺在火上烤。”

“呵,真不要臉!”

“張老三,你說什麼?”喬掌櫃頓時大怒。

張掌櫃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憤怒,只淡淡說道:“現在你惹怒了陛下,說不得我們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還不准許別人說?”

“是啊!是啊!都是他害的。”

“害人鬼。“

“該死!”

……

眾人一起附和,紛紛開始指責起喬掌櫃。

平時他們就對獨佔晉陝鹽運買賣的喬掌櫃十分不滿,此刻這種怨氣更重,出言更是毫不客氣。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喬掌櫃眼神掃過眾人,臉上滿是怒氣,“皇上之前抄了八大晉商的家,你們以為接下來就不會抄你們的家嗎?”

“皇上問你們生意如何?看看你們一個個都怎麼回答的。每個都說自己生意慘淡,各個都說自己沒銀子。”

“你們覺得皇上傻嗎?聽不出來你們是在說謊嗎?錦衣衛來大同這麼久,你們什麼底細,他們查不出來嗎?”

“我那麼說,是在救你們,救我們大家。我帶頭拿點銀子,你們再跟著一起拿一點,事情就過去了。”

“現在事情不成,你們倒怪起我多事了。”

眾人頓時沉默了,彼此看了看,良久沒人說話。

張掌櫃卻在這時卻“哼”了一聲道:“隨你怎麼說。我就想問喬掌櫃,現在事情都這樣了,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現在怎麼辦?”

眾人又陷入了慌亂。

喬掌櫃臉色也難看起來,沉默半晌,最終道:“誰和我一起去求見皇上?求皇上給我們一次為國出力的機會。到時候陛下要多少,我們可得給多少。”

看沒人願意去,反而都看向自己,張掌櫃無奈起身,“那我就隨喬掌櫃一起去一趟吧!”

兩人剛出門,便看到王繼謨和嘉定伯周奎走了過來。

喬掌櫃連忙上前,向嘉定伯言說了眾人的決定。

嘉定伯握緊了拳頭,臉上滿是興奮,“那你們能出多少銀子?”

喬掌櫃想了片刻道:“三十萬兩,不知嘉定伯認為可否?”

朱由哲看著山西與塞外的交易情況,淡淡問道:“孟大春,那些商人現在怎麼樣了?”

孟大春回道:“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得了。”

朱由哲放下手中文件,笑著道:“晾的差不多了。走,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