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吣意看謝淮欽如此痛苦,著實不忍心。

先遣影風率王府親衛全城搜捕那逃竄的縣令,不論死活定要尋回解藥,同時飛鴿傳書回王府,求擅長解毒與醫術的老醫速來相助。

而後,她親赴城中老字號藥堂,以重金求購各類珍稀驅寒藥材,諸如千年雪蓮、北海鮫人淚化成的凝珠,皆是可暖臟腑、化寒凝之物。

每日,鄭吣意親自在爐灶前守著,依老藥方精心熬製湯藥,藥香瀰漫全屋。

喂藥時,她輕言細語安撫謝淮欽,待其稍平靜才一勺勺送入口中。

夜裡,鄭吣意不眠不休,用暖爐、厚棉被為他驅寒,還以自身內力,助她疏通阻滯氣血,雖內力消耗巨大、疲憊不堪,卻未有一絲懈怠,只盼能在尋得解藥前,護住謝淮欽性命,壓制寒毒肆虐。

謝淮欽在鄭吣意不遺餘力的悉心照料下,日子一天天過去,身體狀況終是有了起色。

那曾如附骨之蛆般啃噬她的寒毒之痛,漸漸隱去,不再讓她日夜煎熬、冷汗淋漓。

謝淮欽身體見好,面上也有了往昔紅潤氣色,行動自如,再無病弱之態。

一日晨起,陽光透窗,灑在屋內舊案几上,她正整理書卷,心下忽念起家中之事。

此前早已修書告知雙親會歸家探望,可這一遭變故,被寒毒纏身、困於病榻多日,行程耽擱至今。

她踱步窗前,望著庭院中漸次綻放的繁花,眉頭微蹙,暗自思忖:時日拖久,雙親必定滿心擔憂,望眼欲穿盼著自己回去。

況且,那縣令雖逃竄,貪腐之事尚未水落石出,沿途歸家路上,說不定能尋得些許遺漏線索,或能碰上知曉內幕之人,亦或是發現那惡徒行蹤。

想及此處,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光芒。

當下,她便尋來郡主,將歸家念頭與沿途尋線索之意娓娓道出。

鄭吣意聽了謝淮欽的一番話,微微頷首,眼中滿是認同之色,說道:

“你所言在理,家中雙親定是牽掛心切,我們也不能因這波折,誤了歸期,況且沿途尋線索,或能柳暗花明。”

言罷,她當即轉身,吩咐身旁侍從,“速去備好馬車,再仔細檢查行囊,一應物事切莫有缺。”

侍從領命而去,郡主則走向謝淮欽,抬手幫他理了理稍顯凌亂的衣襟,目光溫柔又堅定。

“此去路途,仍暗藏兇險,你身子才剛見好,千萬要多小心。”

“我已囑影風,讓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護你周全。”

謝淮欽只覺郡主的手觸碰到衣領的瞬間,仿若一道暖流淌過心間,平日裡的機警與沉穩瞬間被攪亂。

鄭吣意的言語,字字句句都裹著真切關懷,像春日暖陽,烘得人臉頰發燙。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小半步,耳尖悄然染上一抹紅暈,垂眸不敢直視郡主的眼睛,慌亂間雙手也不知該往何處放,只能緊緊攥著衣角,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別樣情愫悄然紮根、蔓延,一時竟訥訥得說不出話來,只剩一顆心在胸腔裡不受控地加速跳動。

鄭吣意瞧見謝淮欽那下意識的後退,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旋即回過神來,暗自懊惱方才舉止太過親暱,失了分寸。

回想共處的時日,謝淮欽行事磊落,才思敏捷,在查辦貪腐案裡有勇有謀,著實是個難得之人。

念及新婚之際,謝淮欽許下的承諾,句句誠懇,樁樁在耳,那時只當是場面話,如今看他這般謹小慎微,倒像是心裡裝著旁人,才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

鄭吣意心底莫名泛起酸意,猶如平靜湖面被投進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臉上卻仍維持著一貫的雍容,不動聲色地將情緒藏進眼底。

不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