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春的三觀又當頭捱了一棒。

報喜的信件剛剛交入宮中,這又被人叫了回來。

當半途中帶路的小黃門悄咪咪告訴他為了何事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就想不到啊,天下間竟然有這般不要臉皮之事。

作為瀛王在京城的半個代表,楊家春自然在瀛王的授意下做了無數預案來應對種種對瀛州不利的事。比如朝廷要廢藩置府縣向瀛州派駐官員,或者派駐軍隊,或者刺探情報等等。然而百密一疏,竟然沒有想到僅僅是為了萬頃良田的稅賦。

事不大,但太特釀的噁心了。

盧受這個老傢伙,拿了錢還算辦事,最起碼提前一步給了訊息。

入了宮,皇帝端坐,大臣幾個陪站,氣氛怪異。

皇帝對剛剛出生的孫兒孫女表示幾句關心愛護,賞賜一大堆,幾位大臣也表示恭喜,表示來日定有禮品奉上。

虛與委蛇了一陣子,皇帝便藉故身體不爽走了

盧受將楊家春引入一間偏殿,幾位老大臣也跟著,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喝茶,一直喝茶。聊天,一直聊天。

楊家春如老僧坐定,問一句答一句,半個字也不肯多說。

吳道南見那兩個老貨遲遲不肯張嘴,向他們表示鄙夷的同時直接開炮。

“楊承奉,瀛州設立多年,老夫一直有一事不解,瀛州沒有科舉,是如何篩選任用官吏的?”

“回吳部堂,我瀛州也是有科舉的,自稱小科舉,自然聘任不到如部堂這樣的大才,但若只認字算數,也勉為其難能招到幾個人,湊合著辦事。而瀛州地廣人稀,煙瘴瀰漫、土著兇頑,最重要的事就是打打殺殺,砍人腦袋,至於治理地方反而在其次了。吳部堂是有人才要舉薦麼?我家殿下最喜讀書人了,便秀才公也會以禮相待的。”

“呃,沒有!”

吳道南急忙搖頭,事到臨頭,他也有點牙花子疼,不知道如何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氣氛陷入極度尷尬。

楊家春拍了拍袖間不存在的塵土,向幾人微微欠身,“時候不早了,咱家這就要啟程返回北塘,各位,咱們來日在聚,告辭!”

“楊承奉留步。”

葉向高急忙叫住楊家春,“今日確有一件大事相商,只是此事有些強人所難,一時間難以啟齒。”

不想說你特釀就別說啊,楊家春重新落座,也不說話,靜等下文。

“是這樣。”葉向高幹巴巴說道,“聽聞瀛王府大力吸納流民難民,開拓瀛州,想必這瀛州的荒地定是極多的,而而福王殿下的莊田還差著幾許,於是乎我等便想著由朝廷出面,安頓災民前去墾荒。如此這般,瀛州興旺,朝廷也解了難題,楊承奉以為此法可行得通?當然,瀛州是殿下的封地,一切還要瀛王殿下來做主。”

“咱家只是家奴,可不敢做這樣的主。”楊家春壓抑著胸中的憤怒,回道,“不過葉閣老有句話說的不對,瀛州是我家殿下的封地不假,但更是大明的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裡的一切都是皇爺爺的。殿下對皇爺爺的孝心,天日可見,常常暗自磋嘆不能為皇爺爺分憂。所以只要有皇爺爺聖旨,殿下又怎會不同意呢?”

“呵呵,好!好!瀛王殿下深明大義,果然是天下宗室楷模,單隻這份胸襟,老夫便感佩不已。”葉向高硬著頭皮說道,“雖如此說,還是要先行求得殿下首肯,否則若令殿下不快,我等罪過就大了。呃,不知楊承奉是否方便書信一封去往瀛州呢?”

楊家春搖頭,“不需要的,往來信件甚是耗費時間,幾位老大人討了聖旨,直接安排下去也就是了。”

“這樣可以麼?”

葉向高越發的狐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面的眼神像在刀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