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勝利果實總是令人身心愉悅的。

南洋商行的大掌櫃沈興,負責清查島上的丁香種植園,並同大大小小几十個酋長簽訂一份新的契約。

特爾納特蘇丹薩哈里很配合,派出他的大臣協助商行執行這項繁雜的任務。而我給他的條件,在原荷蘭定價的基礎上提價一成收購丁香,這讓薩哈里看起來很滿意這份新的契約,也只是看起來。

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他的態度。

有不聽話的土酋,那就換一個,短短三日,就有兩個村落的酋長被吊在了薩哈里王宮的城牆上。荷蘭夷太殘暴了,這種拉仇恨的事還是由人家內部去處理比較好。

烏煙瘴氣了幾日,這座島便重歸往日的秩序。

城頭變幻大王旗,其他也沒有太多的變化。

荷蘭城的廢墟清理了出來,屍體被掩埋,廢料被丟進大海,這座小小的堡壘將被擴建,並最終會被建設成為具有大明風格的城鎮。

商行購買了一百多名奴隸,還有一百多名戰俘,將是這座城鎮的建設者。

瀛王軍需要高高在上,強大而又不失禮儀,用優雅去折服貴族,用武力去維護秩序。

我拿著同薩哈里簽訂的合約,很是感慨。

這其實是荷蘭夷同薩哈里簽訂的那一份,翻譯過來修修改改也就用了。

很霸道,很殖民!

這份合約對特爾納特政治、軍事、經濟幾個方面幾乎是全方位的控制。

只說這經濟,丁香壟斷貿易權,其他進出口貨物的關稅也是由荷蘭夷負責,荷蘭東印度公司拿走關稅的六成,剩下的四成才屬於薩哈里。

這看似很欺負人,薩哈里誓死也要反抗的吧?

但其實不是,因為土著原本就沒有徵收關稅的概念,這種稅收體系還是葡萄利亞人建立起來的,荷蘭夷繼承,如今又落到我的手裡。

薩哈里能拿到足額的四成就已經沾沾自喜了,在他看來這錢就屬於白撿,可以肆意的揮霍。

而至於他的臣民這座島上有一半人是奴隸,只是會說話的牲口。

寧予友邦,不予家奴,就是島上絕大多數貴族的心態。

也正因為如此,一兩艘堅船利炮便可以征服這座島嶼,絕大多數島民只是冷眼旁觀,甚或者,拿出自家的物產偷偷前來交易;暗中揭發哪個土酋私藏了丁香;跑來工地求你,我很有力氣,給個活幹給口飯吃。

當我看到這一切,也就深刻的理解,為什麼當年八國聯軍登陸天津,從不缺少運輸物資的苦力。

不是敵人太強大,只不過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太不幹人事罷了。

掌控特爾納特的同時,我的視線移向另一座丁香之島,蒂多蕾。

我並沒有滿足蒂多蕾使者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兩座丁香之島同蘇祿不同,並不需要強力的武裝,提供火槍火炮就不要想了。但我還是同蒂多蕾達成了合作,特爾納特之戰結束的第二日,主力艦隊便圍了過去,封鎖西班利亞城堡的出海通道。

令我稍稍意外的,同荷蘭夷死磕近月的西班利亞人,竟然派出使者,前來談判。

我在青虯號上接見了蒂多蕾治安官,西班利亞人弗德理弗斯。

這人身穿領口袖口帶有蕾絲的泛黃襯衫,淡藍色緊身褲,足蹬皮靴,頭髮鬍鬚也修剪過,很是特體的站在我面前。

但他深陷的眼窩,佈滿血絲的雙眸告訴我,這貨已經很疲憊了,只是在強撐。

行禮之後,我回以微笑,請他入座。

弗德理弗斯看著桌上的酒食,吞嚥著口水,他艱難移開目光,帶著一絲絲難為情。

“尊貴的皇子殿下,可以進食之後再談正事麼?我的頭有些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