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空無一人,只距離岸邊不遠有幾處燈光。

青虯號靠近棧道,十幾名水手魚躍而下,將纜繩拴在粗大的鎖船樁上。

如此這般,青虯號才算真正躲過一劫。

陸陸續續的,又有船隻進港,鐘聲不間斷的響徹。

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大半。

這是一個註定難熬的夜晚,狂風暴雨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左右才漸漸緩和下來。

電閃雷鳴消失,周圍仍舊黑漆漆不見五指。

周圍有沒有西班利亞船隻?不知道!

岸上的人有沒有發現我們?也不清楚。

這麼大的動靜,想必是知道的,不知道會不會突然發動進攻?這也不能完全排除。

迷迷糊糊睡了兩個時辰。

天色似亮未亮時,我翻然起身,跑出指揮室。

船員已經手持武器,嚴陣以待了。

就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也很驕傲,手中的這杆槍值得信任。

劉時敏快步走到我近前,“殿下放心,咱們的船一艘沒丟,都在港裡呢。”

我點點頭,急著向兩側張望。

確實如此,不過看著帆索或多或少都有損傷,難免要在這座小鎮休整一下。

港灣裡船隻不是很多,有漁船十幾艘,漿帆兩艘,福船兩艘,船上似乎都沒有人,想必昨夜都到岸上躲避去了。

目光在海岸線大略掃了一圈,我不禁喜上眉梢。

“這小鎮居然沒有堡壘防禦?”

劉時敏點點頭。

“殿下有所不知,西班利亞在呂宋諸島,也就只有宿務同馬尼拉建有菱堡,其他據點都是沒有的,不然怎的還會被海盜洗劫呢。”

他指向海岸半里外的一處建築。

“像這樣的小鎮,那座教堂就算是堡壘了。若有敵襲,西班利亞人便會龜縮排教堂防守。奴婢雖然沒有進去過教堂,但想必裡邊應該存有大量武器糧食的。”

想想也是。

我大明工匠如雲,勤快能幹,馬公堡建了兩年多還沒有完工。而南洋諸國,除中南半島之外,絕大多數地域還是極為原始的,工匠則更加稀缺。

一個完備的堡壘也不是那麼容易建設的。

碼頭上已經聚集了好些人,探頭觀望議論著,各種膚色都有,唯獨缺了白。

可能是嚇著了,躲在教堂裡不敢出門?

我琢磨著既然來了,總要感謝一番。

是真心感謝,艦隊正是因為這處港灣才得到的庇護。

我回頭看向劉時敏,“把孫初陽叫醒,這人真心大啊,居然還能睡著。”

劉時敏就苦笑,“殿下,孫初陽一夜未睡,且還吐了幾次,方才剛剛睡著。”

“那好,就讓他睡著吧。你叫個翻譯過來,我有話要交代他。”

正說著,阿耶理卻扶著孫元化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殿下方才叫孫某?”

“是啊,本想著叫初陽兄為使登岸交涉,但看你這氣色,算了,你還是回艙歇著吧。”

這廝是個語言天才,葡萄牙語,拉丁語盡皆精通,又知曉利弊,所以由他來交涉本是最好的選擇。

“我無事,殿下請稍候。”

孫元化腳步踉蹌著回艙,再出來時,一身綠袍大明官服在身,臉色雖然仍舊略顯蒼白,但挺胸昂首,眼眸肅然,也別有一番氣勢。

“殿下叫臣怎麼說?”

“胡說!”

“”孫元化沉默了,盯著我翻白眼。

“總之就是不能實話實說!”

我琢磨了一下,說道,“你就說有三艘荷蘭戰艦洗劫了大明沿海幾處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