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楚厭殊踏著林間露水回到了住處,他一夜都在宮中巡邏,解決掉一些不知死活想要強闖進來的刺客,這一晚就這樣平靜無波的過去。

楚厭殊眉眼間盡是疲憊,他走進屋子裡,將無吟劍擱置在桌上,反手關上了房門,整個人頹然的靠著門閉眼站了一會兒,暈眩不止的腦袋才算舒服一些。

他感覺身體有些熱,可能是在低燒,前胸後背的鞭傷還在隱隱作痛,大概是傷口裂開導致發炎。

楚厭殊從床頭櫃裡摸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轉身出門拎了桶熱水兌了些涼水在屋子裡隨意的衝了個澡,滴下來的血水順著地面石板上的斜坡流向門外水渠之中。

衝完澡之後,楚厭殊用布巾擦乾身上水漬,裸著身體,拿起桌上的瓷瓶開啟,將裡面的藥粉直接倒在後背前胸。

劣質的藥粉只有止血的作用,楚厭殊頓時被疼的閉上了眼睛,腹間流暢緊繃的肌理在水光的映照下,顯得煞是誘人。

上完藥後,他找來繃帶,隨意的給自己重新包紮了一下。

楚厭殊肩寬腿長,身形消瘦,肌肉很薄,但不可小覷的是那肩臂極具爆發力,他飛快的穿上乾淨的影衛服,入秋的天氣微涼,他兩隻手覆在一起搓了搓,帶起些許熱度。

收拾好之後,楚厭殊想去拂袖堂喝碗熱粥墊墊肚子。

結果在打飯阿婆的熱情關懷下,楚厭殊吃的飽飽的,之後離開拂袖堂,去了戒律堂,領他該受的懲罰。

去往戒律堂的路上,有許多勾肩搭背,交談歡笑的弟子,楚厭殊目無斜視,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別處,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那些人說話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到了楚厭殊的耳朵裡了。

也或許那些弟子根本就是故意說的很大聲,絲毫沒有小聲偷偷說別人壞話的自覺。

這是去戒律堂的路,只有這一條路,而這條路也只會是去戒律堂。

那些弟子心中知曉,怕是這影三大人又要挨罰了。

幸災樂禍的私語聲在周遭迴盪。

秋天裡的風很涼,楚厭殊抬手掖了掖有些薄的衣服領,沒把那些人嘲諷的笑意放在心上。

成影宮的弟子分成五個部分,四位堂主管轄以及直系聽命於宮主的執劍閣。

楚厭殊在執劍閣的話,那些執劍閣弟子不會那麼囂張,但在這執劍閣之外,四堂之內,便少有弟子心懷敬畏了,多是嫉妒居多。

而這屬於戒律堂門下的弟子,深受堂主嚴威邪風戾氣的影響,對誰都不怎麼放進眼裡。

戒律堂建在半山之上,山坡之上一棟五層的閣樓,閣樓之下是山洞鑿開的刑室,建在山體之中,陰暗潮溼,為多數弟子恐懼之處。

楚厭殊熟門熟路的被守門的戒律堂弟子引進去。

“影三大人這邊請,我們堂主就在裡面等您。”

嚴威坐在一尊石頭鑄成的寶座之上,雙眼半闔,聞聲眼皮掀開一條縫隙,看了眼來人是誰,就閉上了,唇邊卻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悄然的嗤笑。

“喲,影三大人,來我這方寸之地有何貴幹啊?”

楚厭殊眉眼凌冽,狹長的眼尾挑起,他未攜帶佩劍,就這麼姿態隨意的站在堂中央,可週身氣息極盛,落在嚴威眼中,無端像是在挑釁。

在嚴威逐漸不耐煩憤怒的眼神裡,楚厭殊神情平靜,嗓音有些不明顯的啞,淡聲開口道。

“我來領罰。”

嚴威聞言,頓時哈哈大笑出聲,他一把掀起衣袍,蒼老但冒著算計精光的鼠眼打量了片刻。

“影三大人這是又惹了主上不快?”

嚴威身居堂主之位,對宮中之事不說一清二楚,但大事多多少少都瞭解一些,他稍稍一想,便知道了楚厭殊因何而要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