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晟之言是一種引誘。

誘惑著楚厭殊主動向上位者索取和佔有。

他被動慣了,陡然間選擇權被交還回自己的手裡,楚厭殊怔住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真實的面目,或是將隱藏在心底的恐懼通通向段聿晟展示釋放出來。

楚厭殊不是一個任性妄為的人。

並且他太害怕被丟棄,被漠視了,他再也受不了段聿晟的冷眼相待,也沒有能力再承受一次重新來過了。

楚厭殊緊握著段聿晟的手,看到對方身上遍佈的深刻入骨的劍傷。

他心疼的難受,恨不得以身代受。

無意間垂眸時,楚厭殊看到了段聿晟手指緊捏著的,被血水浸透的竹紋髮帶。

他將此扯了出來,看著被染滿血跡的髮帶,他一時鼻尖酸澀,淚意洶湧。

段聿晟感覺到楚厭殊從他手裡拿走了一樣東西,想到那是什麼,啞聲笑著。

“髒了,以後再…送你更好的…”

楚厭殊將此珍惜的塞進衣襟裡,聲線低啞,哽咽道,“不會。”沒有哪一個會比這個更好了。

段聿晟笑著,緊握住了楚厭殊的手。

地牢裡沒有傷藥,楚厭殊想將人帶出去,先治傷,其他的可容後再議。

但在離開地牢的過程中,段聿晟最後的倔強不容許楚厭殊抱著他走,非要堅持自己走。

楚厭殊有一點點不滿,因為段聿晟傷的太重,那肌膚上的被劍氣割開血口子還在往外不停的滲血,最好是不要動彈。

但還沒等楚厭殊出聲勸說,段聿晟剛被人扶著走了兩步,就直接暈厥了過去。

楚厭殊心口一緊,連忙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這時清晰的感受到懷裡人冰冷的溫度。

段聿晟不要命的闖入烏月國,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也沒有精心養著,以至於整個人消瘦的厲害。

楚厭殊面上難掩憂慮,步伐極快的將人抱了出去。

在地牢外等著的蕭月卿和烏擎隸二人見楚厭殊出來了,本想說些什麼。

但楚厭殊先一步開口,面上沒有一絲笑意。

“父親,阿孃,我帶他先治傷,你們若連我的命也想要,稍後等我將他送出烏月國,是死是活都隨你們。”

楚厭殊說的是氣話,蕭月卿二人能聽的明白,他們面上流露出愧然的神色。

但楚厭殊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他穩穩的抱著陷入昏迷的人,快速回了棲雲苑。

蕭月卿看著烏行澈默然決絕的背影,踉蹌了兩步,難言的摁了摁心口。

烏擎隸在其後扶著蕭月卿的腰,出聲安慰道。

“澈兒說是氣話,別往心裡去。”

蕭月卿眼睛有些紅,垂下眼睫說道。

“終究是我們錯了,以後澈兒的事,就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烏擎隸雖然不願,但蕭月卿已經改了心意,他就不能再做什麼了。

畢竟陪他後半生的是蕭月卿,他也只想要蕭月卿罷了。

烏擎隸將肩上的大氅披在了蕭月卿肩上。

“先回去吧,外面冷。”

蕭月卿紅著眼,遙遙望著烏行澈離去的方向,未曾言語。

棲雲苑。

蕭霖苓和楚蘅二人已經等待多時。

待看到楚厭殊進門之時,二人均看到他懷裡抱著的一團漆黑的物體。

蕭霖苓見楚厭殊安然回來,高高吊起的心就放下了。

至於姓段的是死是活,她二人倒是不在意,若不是怕少主傷心難過,他們才不會管。

但見人傷成這樣,蕭霖苓和楚蘅還是出門給少主心悅的人,找了治傷的藥材,然後去煮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