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學之中打死人這等驚天大事,如同一陣迅猛的狂風,迅速在東西二府的主事人之間傳開。

訊息傳入賈母耳中時,這位在賈府經歷過大風大浪,見識廣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封鎖訊息。她深知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必定會給賈府帶來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特別是在這樣的關口。

一面,她火速差人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為那些在這場禍事中受傷的孩子們治傷;另一面,又急忙遣人去召集兩府的主事人,商議該如何妥善處理這一棘手之事。

夜幕沉沉,賈母院內,燭火搖曳,將每個人的身影都拉得扭曲而悠長。廳內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彷彿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賈珍、賈赦、賈政、賈蓉、尤夫人、邢夫人、王夫人、秦可卿、王熙鳳等人皆已到場,眾人神色凝重,都低頭不語,皆靜靜地等待著賈母開口。

秦可卿面色蒼白如紙,緊張之情溢於言表,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由於用力過度,指甲都掐得手背上泛起了青色。

坐在她身旁同居末位的王熙鳳,作為她的好姐妹,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王熙鳳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伸手輕輕拍了拍秦可卿的手背,眼神中滿是安慰,示意她莫要太過憂心。

然而,秦可卿又怎能不憂心忡忡?

此時已然夜深,該問清楚的事情都已問得明明白白。賈蓉特意找來了賈薔,讓他在二人面前細細講述事情的原委。

秦可卿一聽,惹出這場大禍的引頭竟然有自己的弟弟,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她近來本就精神恍惚,久臥病床,今日是強撐著來到這議事廳的。

在這樣嚴肅且凝重的場合下,王熙鳳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也不敢貿然開口。

她滿心疼惜地看著秦可卿,低眉沉思片刻後,又緩緩抬頭,目光投向高坐主位的賈母,心中暗自指望著老太太能儘快定下一個處理此事的調子。

賈母不開口,眾人長久地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這寂靜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眾人緊緊籠罩。

終於,賈政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站起身來,神色莊重嚴肅,聲音沉穩卻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母親,依我之見,此事全因寶玉嬌寵成性,平日裡行為不端所致。也正因如此,才惹出了這諸多事端。如今族中受傷之人何止一二,那些傷者及其家屬哭告之聲已然傳開。

若我們不為他們作主,往後如何能讓族人信服,又談何團結族人,維繫我賈府家風?依我看,必須要重重處罰寶玉,方能平息此事。”

賈政的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他。賈珍和賈赦互相對視一眼,心中暗自思忖,這話從大義公理的角度出發,自然是無可挑剔。

然而,若真將寶玉定為這場禍事的罪魁禍首,日後外人又會如何看待他們賈府?老太太多年來對寶玉的溺愛,豈不是要被人當作笑柄,甚至被視為釀成這場大禍的根源。

王夫人聽聞賈政之言,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她心疼兒子,哪裡能容忍賈政這般數落寶玉。

只見她迅速站起身來,眼中滿是焦急與憤怒,大聲為兒子申辯道:“老爺,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寶玉不過是個實心的孩子,平日裡最重朋友之間的情誼。他與秦鍾等人交好,那是出於真心。這次之事,分明是有人出身低下,心懷怨恨,故意挑起事端。寶玉不過是被牽連其中,怎麼能將所有過錯都歸咎於他呢?”

賈珍瞧了瞧賈母的臉色,心中暗自猜測著老太太的心思。他自覺東府在這件事情中的牽連不算太大,此時開口附和王夫人的話,或許既能上合賈母心意,又能置身事外。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嬸嬸所言極是。依我看,此次禍事,乃是金榮那小子挑釁在先。寶玉的小廝們護主心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