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的蘊兒和慎兒沿著曲折的迴廊前行,蘊兒突然頓住腳步,卻並未轉身去看身後的慎兒,只是直直地目視前方。

她緩緩開口,聲音即使是輕柔,在暗夜中顯得格外清楚:“誰能料到幾個孩子的手這麼重呢?再說了如今又關我們什麼事呢,又不是我們的人打死了人。”

慎兒聞聽此話,看向蘊兒。即便在這樣的暗夜,藉著那微弱的火光,也能清晰地看出她面上的愁絲。

她眉頭微鎖,輕聲說道:“可這事終究算我們的失誤了,原意是給那位教不好兒子的老儒生一個難堪,如今出了人命,還是寶二爺的小廝打死了人,如何給爺交代?”

蘊兒沒有馬上回答,她的思緒似乎也陷入了黑暗之中,她緩步朝著屋內走去,每一步都格外地慢,慎兒則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二人走進屋內,屋內的陳設雖不華麗,卻透著一股清新脫俗之氣,這便是蘊兒和慎兒的臥榻之處。

蘊兒一邊緩緩解著衣裳,一邊像是還在思索著措辭,片刻後,她終於開口,教誨慎兒:“慎兒,你終是要接我位置的,心裡就要時刻記著一點——咱們伺候的這位爺是個心冷至極的主子,這賈府上下,真正能入得了他心的,不過是奶奶和平兒罷了。

說句大不敬的話,爺心裡對這府裡頭的人和事,多是不待見的,甚至覺得不如一殺了之,圖個乾淨,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就算如今出了事,是我自作主張,可爺的回信裡對這件事提都沒提,那就是沒意見。死個人算什麼,爺的心裡清楚得很。”

正解衣上床的慎兒,聽到這番話後,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住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終究再未有一言以復,只是緩緩地鑽進被窩睡了。

與此同時,回到家裡的金胡二婦,一進門就看見賈璜早已在屋裡等候多時。僕人們大多已經睡了,整個屋子顯得格外安靜。

金氏安排嫂嫂在家裡住下後,自己洗漱乾淨,疲憊地躺在床上。她側身向同床而眠的賈璜問起:“祠堂裡頭珍大爺是怎麼說的?”

賈璜見妻子問起,便清了清嗓子,說道:“珍大爺說族學裡頭出了這樣的事,是他做族長的沒管教好,說著還給我們賠了一禮。接著講老太太發了話,這事要秉公處置,狠狠剎住這股子歪風邪氣,肅清禍源。

此事本是少年間的小爭執,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雙方都有過錯,言語粗鄙流俗,傷了人面,才惹出這般事來。

說有多人作證,先是榮哥兒言語挑釁,寶玉的貼身小廝護主之心原是好的,可用話粗俗、挑弄是非,可惡至極,是府裡沒管教好,是他們的錯,該領罰。

可最先動手的卻是榮哥兒一夥人,若非他們用瓦硯砸人,也不會將事態弄到這個地步。

最後是管著族學的老太爺家裡年前出了事,大家都知道的,對族學裡的事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最後給出的解決辦法就是對受了傷的人不論對錯,都要找大夫好生療養,一應費用都由兩府出,另加以錢財撫卹......”

金氏聽丈夫說了這麼多,卻都沒說到她關心的,頓時急了,猛地坐起身來,大聲說道:“那兩個奴才怎麼處置,說了沒?”

賈璜當然知道金氏口中的兩個奴才指的是誰,連忙敷衍道:“講了講了,我正要說,你就打斷了。”

賈璜看著金氏嚴肅的神情,知道不能再耽擱打諢,便認真說道:“說是要重重處罰,過幾日再在祠堂召集眾人,當著大傢伙的面罰那兩個奴才,每人打上數十棍,以儆效尤。

珍大爺還單獨跟我講,對榮哥兒的死深表哀悼,願意出千兩賠償,只求心安。”

“屁!”金氏一聽此言,氣得直起身子,怒目圓睜,“想用幾千兩銀子就收買我們,想也不用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