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冬去,除夕前後的熱鬧勁兒才來,京城各府勳貴人家開始頻繁的往來應酬、人情走動。

賈璉不在京,王熙鳳更要勤勉些,呵護著同他家交好的人家的情誼,身著華服,穿梭於一場場宴會間,席間笑語嫣然、八面玲瓏,盡顯當家主母的風範。

時間回到年前,賈璉的來信及遼東特產一併送達賈府。小廝們將大包小包的特產搬進府內,多是毛皮、山珍等。可王熙鳳當時連眼皮都未多抬一下,這些年送來的遼東特產大同小異,她早已沒了興致。

到是璉二的信,要仔細看看。

“.........

遼東這地兒比京城冷太多了,出乎我的意料。嫂嫂送了我一套厚的,你若是見了我現在的樣,肯定認不出來。臃腫得像頭熊,和陳老大站在一處,一個是熊大,一個是熊二。

你叮囑我的羊絨內襯,我一直貼身穿著,可沒了你在身邊時常催著,我換衣都沒那麼勤了,出汗了也懶得換,想來是骨子裡的懶改不了了。”

王熙鳳看到此處,嘴角不自覺上揚,眼中滿是嗔怪,輕聲嘟囔:“就知道偷懶,沒我可怎麼好。”

“這裡的天空,藍藍的、靜靜地,可也總是喜怒無常,方才還好,轉瞬就狂風大作,可有一樣是不會少的,漫天或大或小的雪,飛舞低婉。

濃雲常常低垂,與海面融為一體,水天相接,這般天地造化,不是我們凡人所能人工匠造的。閒暇時,我常漫步海岸,海風一個勁兒往懷裡灌,料這隻有我一人,好欺負了。

有次我帶人出城,到了遼河邊的湖泊。冬日湖面結冰,像面大鏡子,冰面上竟有人勞作。我下馬湊近,才知他們在撈魚,說是這時節新鮮魚貨,價格高些,弄些賣了好過年。若有多的,也可以帶回家熬鍋魚湯,圍著火爐,就著燒酒驅寒。

我問了他們來自哪裡,這才知道他們是陳老大的兵,都是一營的,趁著輪休乾點私活。閒聊的功夫也不多,他們拿著鐵鎬,用力砸開冰面,再把網放下去,我也回到岸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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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女兒很淘氣,奶嬤嬤都照應不過來。你又那麼忙,肯定是有疏忽的。可別給我把女兒養差了,不然等我回去,肯定有你苦受,你別不信,過去只是我讓著你罷了。

還有別忘了和女兒講,她父親在外頭想著她咧。對了,一定要多跟她唸叨我,好叫我日後回去,她不跟我親,我可要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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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信寫得長了,怕你嫌煩。

冬日屋裡即使點著燈,也暗,看久了傷眼,就只好將古人的一首詩貼在下頭:‘白帝城頭春草生,白鹽山下蜀江清。南人上來歌一曲,北人莫上動鄉情。.........’

估計你也難懂,對了,我讓人捎的東西里有我給女兒雕了一對木鷗,糙是糙了點,我才學,將就些。”

王熙鳳讀完信,心中五味雜陳,趕忙叫來豐兒:“去遼東帶來的東西里頭翻一下,把二爺給小姐雕的木鷗拿來。”

不一會兒,豐兒呈上木雕,說是一對,其實一大一小,模樣著實粗糙,翅膀和身子比例失調,拿在手裡輕飄飄的。

王熙鳳拿著木雕,在懷裡的女兒面前晃了晃,俯身湊近點,佯裝生氣道:“我的乖女兒,瞧瞧你父親這手藝,雕的啥呀,醜死了。寫信就寫信吧,還寫詩,欺負你娘沒讀過書。

你說,他是不是很壞?” 這時,女兒咯咯笑了起來。王熙鳳看著女兒,也忍不住笑了,輕輕颳了刮女兒的鼻子,說道:“記住這些話,等你父親回來,把這話說與他聽,替我出出氣。”

娃娃再聰明伶俐,也不過三四月,只會咿咿呀呀地喊。

王熙鳳抱著她哄了一會,想起信上的詩來,若是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