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內踱步的李軻突然停下來,看著眼前的李嵇,那封平遼策的摺子就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之上,他們二人現在聚在政事堂,就是為了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你現在怎麼想?”

而李嵇對於老朋友的躁動視而不見,他知道他被將軍了。

這份摺子是早上送到內閣的,到現在幾個時辰了,他不看也能複述摺子裡的內容了。他在上任首輔之前,對於遼東戰事結束後的安排是有預想和規劃的,但現在都化為泡影了,他老了,顧慮的也太多,到底比不過這位專心致志於遼東戰事的陳總督所考慮的周全。

周全呀,戰前、戰時、戰後一盤棋,牽一髮而動全身,關鍵是蛋糕分的好,各部衙門都得到了利益,興官學、劃省建府、開源節流、遼河運輸這一樁樁一件件不都稱了站在臺下的禮部、吏部、戶部、漕運總督衙門的心了?

要官得官、求財得財,還有比這更好的?

如今站在臺上的他們被架住了,搞不好他的任期就成了勳貴們的舞臺。

見李軻有些不耐煩了,一口心氣也卸了,無力地說道,“還能怎麼想,只能認了,技不如人,輸了不丟人。”

李軻愣住許久,最後氣憤地回到座位上,越想越氣,用拳狠捶了一下身旁的桌子,面紅怒吼,“欺人太甚,這哪是合作!簡直是拿我們當提線木偶,陳瑞文有一點誠意嗎?

這麼大的方略,事先沒和我們商量,就拿出來,要我們硬著頭皮反對嗎?

欺負我們心善呀。”

李嵇瞧了桌上被打翻的茶,流了一桌的涼水,灰心地收過視線,原先上臺前還壯志勃勃,可一上臺,就遭了一悶棍,想起之前對聯絡晉商暗中從史家手上收地的操作還有些得意,可如今看來人家可能就沒看上小小的京河修繕。

按他原本的計劃,是先修河,修河的錢準備挪用一筆軍費,然後同陳瑞文們談判,商議從哪裡挪,他準備給軍方什麼補償,最後是仗如何打,糧草軍需如何來,要打到什麼地步才算結束。

至於戰後的安排,他根本不準備和陳瑞文商議,最多戰事結束後拉上他同內閣諸臣商議一下。

一步一步來,穩妥些。

可如今陳瑞文的這份奏書,叫這一切都破滅了。對於朝野而言,打仗是肯定的了,可怎麼打,打的同時朝堂還要保持原有運轉,打完後利益怎麼分配,這都是問題,要各方磋商著來。

現在的問題是比起經過長時間的朝堂扯皮後還可能是一地雞毛的未來,陳瑞文直接劃出了道,他把他的方案公之於眾,誰贊成?誰反對?

贊成不需要理由,理由都在奏書裡,反對才需要理由!

反對的同時還要拿出一套和這個差不多的策略來,要不然你拿什麼打擂臺。

他們雙方爭奪的是這場戰事的主導權,他們這方是工部、兵部,對面是樞密院為核心的勳貴,他們的方案不是用來說服百姓的,也不是用來說服皇帝的,皇帝只需要一個答案。

方案是用來說服在臺下的其他各方勢力的,讓他們支援自己,誰收買了臺下的大多數,誰就贏了。而陳瑞文的方案他只有敬佩二字,利國利民利己利他,長治久安的太平盛世都在這份奏書裡了。

他自認拿不出這麼完美的方案,按照這份方案來,失敗的可能性很小,而盛世就在眼前,沒人會傻到站在大勢面前擋臂擋車,當歷史的罪人。

所以他早前就已經有了決斷,妥協是唯一的辦法。

但妥協歸妥協,有些事情要搞清楚,畢竟路還很長,沒走到最後,誰知道會是誰贏。

“現在我想清楚了一點。”李嵇重拾心氣,腦中浮現出那個雨夜裡一個人年輕的面龐,“陳瑞文是透過春秋社這個會社同各方聯絡的,當初我們認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