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露出魚肚白,第一日。

該到早朝時候了,金鑾殿裡,文武百官整齊列隊,肅眉斂目同往常一樣恭候陛下升座。

等來的人卻是內廷總管汪昱,“陛下今日身體不適,早朝取消。”

眾人面面相覷,這也沒聽說近來陛下身體抱恙啊,也不知病的嚴不嚴重,昨日上朝瞧著並無異樣。

汪昱說完便匆匆退了下去,一眾臣工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不多時便散了,各自回家,先打探些訊息再說。

未至晚膳時分,就有那訊息靈通的,得了訊息,說是陛下並非身體抱恙,而是中毒了。但這訊息一時也無從查證,畢竟是宮闈內事,又事關龍體,大部分人是不敢妄加揣測的。

最先得了訊息的這部分人,都先按下不提,心中卻已有了打算,若陛下當真是中毒了,這事兒絕對瞞不過三日。

於是,第一日就在公卿大臣們的猜疑揣測中,度過了。

蕭月卿今日也一直陪著母后在乾明殿那頭侍疾。

一劑劑湯藥服用下去,泓衍帝雖面色瞧著沒有那麼灰敗了,可也無明顯好轉之色。

今日三皇子蕭承銳也來了,畢竟犯錯的是人母妃,眼下薛貴妃還未處置,好歹是正經皇子,也不好不叫他見自己父皇。

好在蕭承銳也沒多說什麼,只在龍床前瞧了一會兒,又磕了個頭就走了。

自從遷出薛貴妃的扶搖宮中,搬到別處教養後,三皇子瞧著倒是將從前的乖戾收斂許多,大部分時候都顯得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月卿陪著謝書意在外間小廳簡單用了些晚膳,瞧著時辰不早了,謝書意便讓她回去休息。

畫竹同倚梅伺候著公主洗漱一番,便給她佈置妥當寢殿,叫人早早歇下了。

蕭月卿做了個夢。

夢裡還是黑夜,崎嶇的山路兩旁積雪未化,山林間樹影斑駁,薄涼的月光透過枝葉縫隙撒在地上。

一群人影在林間,似乎是兩方人馬正在廝殺,刀光劍影閃動,叫人眼花繚亂。

終於有一人被眾人護著突圍出來,騎在馬背上策馬奔逃,重重樹影裡露出一抹寒光,尖利的箭頭對準了馬背上的人,“咻”的一聲,風聲呼嘯而過。

馬背上的人回頭,雪白月光照亮他戴了兜帽的臉,是太子蕭承昭。

“昭兒!”蕭月卿只覺自己身臨其境,四肢卻動彈不得,焦急得大喊。

“殿下,殿下可是夢魘了?”畫竹在坐在公主身邊給她輕輕拍著背,安撫她,“醒過來就好了,都是夢。”

倚梅也在一旁掌了燈,又倒了杯熱水過來,“殿下喝些潤潤口吧。瞧著殿下出了些汗,奴婢吩咐她們備些熱水來給殿下擦擦,寢衣也要換一套乾淨的才好。”

蕭月卿愣愣點頭,仍覺得心有餘悸,剛剛的夢實在算不得什麼好夢,只希望昭兒一切都好。

畫竹也在一旁安慰道,“殿下別擔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再說,崔內官不是已經去了,他的能力,殿下是最清楚的,準保沒事兒。”

太子蕭承昭一行,在從建昌府前往深縣的路上,也確實遭遇了攔路的殺手。蕭承昭的二十餘親衛雖都是精銳,但對方人數眾多,纏鬥不休,且招招都是下了死手,明顯是想置太子於死地。

見此情形,陸言蹊對蕭承昭道,“殿下,一會兒他們幾人護您先突圍出去,我等斷後。”

蕭承昭也知眼下這個情形,他在這裡耽擱無益,反倒阻礙他們施展拳腳,也只得朗聲道,“你們都是孤身邊的人,都給孤全須全尾活著!”

語罷,便被幾個武藝高超的掩護著突出了包圍圈,那身玄色織金的兜帽斗篷格外顯眼。

樹影間泛著寒光的箭頭若隱若現,正如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