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鉞被帶往皇宮南苑蘆花臺幽禁,素服素冠,臉色灰敗,身旁還跟著一個瘋瘋癲癲的林綰煙,嘴裡時不時嘟囔著什麼,押送的衛兵時不時催促幾句。

看上去唯一正常些的,便只有順嬪了,她現在恢復了雪嬋的名字,後宮順嬪馮氏已經對外宣稱“暴病身亡”了,泓衍帝念在她已有五個多月的身孕,網開一面饒她一命。此刻她亦是脫冠素服,護著自己的肚子,隨著押送衛兵慢慢走在青石甬道上,一臉平靜。回首過往種種,真如大夢一場,如今夢醒了,也該有自己的活法。

因著鉞王一事一直是崔闌主理,又涉及皇家秘事,不宜讓過多的人知曉,泓衍帝算來算去,崔闌前面幾樁差事都辦得不錯,而且還是宦官身份,又對他足夠忠心,於是此番抄沒鉞王府家產一事就順理成章落到了他頭上,又命盛京順天府從旁協助。

於是這日一早,西苑除值房留下三兩人手,其餘眾人皆出動隨崔闌到宮外鉞王府抄沒家產。順天府尹劉之玉剛到鉞王府門前不久,就見一行人打馬而來,為首的崔闌一身寶藍麒麟服,襯著玉色冷麵,烏紗煙墩帽的帽帶在下頜利落收緊,整個人鋒利得如同出鞘的刀。劉之玉內心暗道,難怪此人頗受陛下寵愛,能夠在短短時日內接連升遷,瞧著就是個不好惹的主。

及至近前,崔闌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抱拳向劉之玉見禮,“劉大人,先前還有些未盡之事,來得晚了,還請劉大人見諒。”

劉之玉同他回禮,“崔內官哪裡的話,原本崔內官就擔著御前秉筆的職,如今又領了指揮僉事一職,自是受陛下愛重事忙的。崔內官可要歇息片刻,再行差事?”

“倒也不必,陛下還等著咱家回去覆命,為人臣子,怎可如此憊懶不怠?”斜飛入鬢的長眉挑起,狹長眼眸陰惻惻看了劉之玉一眼,隨後一馬當先大步跨入鉞王府。真真是將一個天子寵臣,陰晴不定的宦官人設演繹得淋漓盡致。

劉之玉只得趕緊跟上去,恪盡職守陪著清點抄沒王府一應家產。

抄沒府中良田莊子、鋪子私產若干,一應地契房契歸攏放在一匣。府中庫房各式金銀珠寶十餘大箱,另有玉器珍寶擺件數十,銀票約莫二十萬兩之數。崔闌帶來的人手連同順天府的人手一一對應清點,登記造冊,花了約莫一日才清點完畢。

完成清點造冊登記後,又由順天府的人分別貼上封條,交接清楚賬冊後,崔闌對劉之玉道,“接下來就請劉大人將一應抄沒之物及賬冊交給戶部核對入賬了。崔某還得回宮向陛下覆命,便先行一步了。”

劉之玉便道,“崔內官慢走。”

崔闌一行翻身上馬,匆匆離去。回宮後面見泓衍帝,將今日查抄所得大致之數稟告一番,果然又得到一番嘉獎,泓衍帝也沒想到,這孽障還挺有錢。

忙了幾日,蕭承鉞一事總算告一段落。

薛妃也被泓衍帝解除了禁閉,只不過沒有再來過她的扶瑤宮就是,除卻三皇子蕭承銳隔日過來給她請安外,並無其他外人踏足。往日她身在貴妃高位時,那些巴結討好她的低位嬪妃也一個沒來過,滿宮的花草樹木也因宮人疏於打理,在秋日裡顯得格外蕭索寂寥,扶瑤宮當真像座無人踏足,也無人問津的冷宮了。

是夜,薛妃洗漱完畢,對著銅鏡正梳理一頭青絲,看著鏡中自己還算年輕有幾分姿色的容顏,薛妃似是下定了決心。拉開妝奩臺上的一個小屜,用根珠花簪子一挑,漏出個暗格來,只見她拿出一個絨布包裹的物件,慢慢開啟,是一塊蟠螭紋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打造,此時正在室內幽暗的燭火下泛出瑩潤光澤來,瞧著紋路形狀原本應是兩塊相合的一對兒,她手中的是其中一半。

次日一早,薛妃吩咐自己心腹,將錦囊裡面玉佩及書信帶上,去宮外尋人。心腹兜兜轉轉一番,確認身後沒人才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