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倒在了自己的懷中,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這恐怕是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在短短的幾年裡,喪母喪父亡妻亡子,彷彿世間的苦難都格外眷顧著這個可憐的男人,

他拼了命地想要保護的東西,到頭來卻丟得一乾二淨。

絕望與怨恨如同落入了肥沃的土地,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

他怨恨著命運的不公,又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心生絕望。

在最絕望與痛苦之際,他終於看見了之前看不見的東西。

就像只有沉入深淵,你才知道深淵當中究竟有著什麼。

當眼中浸滿了絕望與苦痛,他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寫著一行大字,字型鮮紅如血——

“一生皆由命,半點不由人”

除此之外,石碑上還分佈著零零散散共計三十六道,沾滿血汙充滿血腥味的劃痕。

盧醫看到石碑的那一刻,心神就好像被吸入其中。

渾渾噩噩地走到石碑前,用指甲硬生生地在石碑上,刻下了第三十七道劃痕,

即使在那過程中指甲斷裂血液飛濺,也絲毫不肯停下手中的動作。

隨著第三十七道劃痕的出現,一些漆黑顆粒狀的物體從盧醫體內析出,順著石碑傳輸到了一個血紅色的空間中。

盧醫彷彿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被綁在一座手術檯上,

而他手術檯旁站著一個有些虛幻的醫生,在進行著一場又一場殘忍而恐怖的手術。

隨著石碑吸收的黑色顆粒越多,盧醫感覺自己內心的絕望與怨恨也在不斷地減少,

而隨著手術的進行,被石碑吸收的那些黑色顆粒,也在源源不斷地注入手術檯上那個有些殘破的人影中。

看著手術檯上那個與自己十分相像的人影,看著他眼中的死寂越來越重,盧醫突然感覺自己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但還未等他朝前踏出一步,他心中的黑暗已經盡數消散。

當石碑不再吸收他身上的黑色顆粒時,盧醫感覺眼前的石碑開始逐漸變得虛幻,而他也感覺自己的記憶開始出現一大段空缺。

伴隨著記憶的不斷丟失,盧醫忘記了自己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又經歷了什麼事。

最終忘記了所有事,眼中的光彩也被茫然所替代。

眼睛一睜一閉之間,盧醫便來到了一個溫馨房間中。

在這裡他的父母依然健在,正一臉高興地為他慶生,失去了記憶的盧醫開始了新的一次輪迴。

絕望與悲劇的迴圈還在繼續。

斯爾曼醫生的七次手術,最後一場手術是七場手術中最為特殊的。

它沒有前六場手術六小時的時間限制,同時也是七場手術中唯一涉及到心靈與靈魂領域的手術。

在這場手術中,盧醫的靈魂被複製成了兩份。

盧醫a在心靈幻境中,不斷重複著自己的人生,體驗著不同但深刻的悲劇與絕望。

而另一個盧醫b,則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身軀中,承受著手術帶來的肉身之苦,同時揹負著幻境中,盧醫a所體會到的所有絕望。

盧醫b一邊承受著手術帶來的身體上的痛苦,一邊還要揹負三十七次盧醫a所感受到的絕望、痛苦、怨恨、憤怒、悲傷等等的一切負面情緒。

盧醫被刺激到發瘋,又被大量的負面情緒所淹沒從瘋狂中恢復理智。

接著,又在手術的折磨和負面情緒的衝擊下陷入瘋狂,就這樣迴圈往復。

當一個人被刺激到發瘋,又以更深的絕望將其喚醒,

然後又繼續刺激他到發瘋,當身體與心靈同時在崩潰與修復中反轉,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