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聽到這話,氣的渾身都發抖起來,他回頭看著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想不到他們竟會無可救藥到這種地步。

其實細想一下,這些人的這種反應還是可以做出一些解釋的。

就像惰性一樣,奴性也是可以後天養成的,一旦養成,那比惰性還要腐化和無解。

這就強調了後天教養的重要性。

如果一個人的悲苦,可以追溯到他個人命運的定論,是他的性格,能夠影響到他的小範圍諸如家庭的影響以及偶然的各種因素的組合。

但是大多數人同樣的悲苦,必定和社會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就像一群魚的生病必定是由水質導致的,甚至有的時候,環境的因素比個人偶然的命運更具決定性。

這些人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產生的。

被抓來在這裡當奴役的人,他們被繁重的勞動所佔據,每天的生活就是面對這些石頭,睜眼是這些石頭,閉眼做夢裡,還是這些石頭。

如果單純是肉體上的哭累還好,可是還有皮鞭的陰霾,這似乎是對所有來到這裡的人必備的一節課。

也就是說不管你勞動上有沒有出過錯,必定都因為各種大小的原因捱過皮鞭,受過責罵,被冷眼蟄過,被拳腳踢過,男的就是打罵上發狠一些,女的就是被拖進黑屋裡的折磨。

所以有了這個,每天都是擔驚受怕,幹活必定小心翼翼,將一個不需要精神力的勞動變成了高度集中的壓力,有著身心的雙重壓迫。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沒有被壓垮的,總得找一種方式緩解,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胡思亂想,將有限的精力都放在面前的勞動當中,守著石頭過日子,說白了就是壓榨的一滴不剩。

這是所有奴役之路的相同手段,就像三十三兩白銀。

你面對有限的錢財,除了節衣縮食斤斤計較,絞盡腦汁勒緊褲腰帶的過活,別無他法,你哪裡還有更多的錢財精力幹其他的。

就像將你捆綁在房貸車貸醫療兒女之上,一個道理。

所以他們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每天想的就是數著時間搬幾塊石頭,養好身體的不要出什麼差錯,自己機靈一點不要捱到皮鞭。

每天想的就是這些,而就是這些,已經耗費掉了他們所有的精力。

慢慢的他們就開始在這種還算能夠維持的環境當中安穩度日,自我滿足,甚至如魚得水,自得其樂。

所以相當於他們已經習慣於揹著一塊石頭過活,而現在,於天將這塊石頭拿掉,他們自然不適應。

就像一頭習慣被拴住的牛,即便穿上了皇帝的新裝,它還是杵在那裡無動於衷。

就像是習慣了悶頭拉磨的驢,即便你把磨盤拉走,它還是自顧的在原地轉圈。

就好像一個每天起床都要挨幾巴掌的人,忽然一天早上你沒有打他,他反而皮癢癢的不自在了。

並且,在於天到來之前,身在其中的他們本可以繼續這種安逸的,繼續對著石頭過活,小心翼翼的工作,甚至於討好那個皮鞭,在其中安穩度日,自得其樂的終老。

如今卻被打破了,自然一時的無法接受,從一個舒適的圈子進到苦難裡是一個落差,同樣的從一個苦難的圈子裡進入舒適,也是一個落差。

這就是奴性的可怕之處,而更可怕的是身在奴役當中的那些不自知的,還自得其樂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聽到於天說逃跑,也難怪他們會心中一咯噔。

他們一聽到這兩個字,記憶裡像放電影一樣翻滾的就是腰掛鐮刀的人拿著皮鞭的揮舞,大聲的叫罵和倒在地上的人鬼哭般的哀嚎。

這是被抓住逃跑的人,當著他們的面的一次殺雞儆猴,他們見到逃跑的人是如此之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