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他空洞的心底。

從廣場回來後的於天就恍恍無神,他腦海裡止不住的浮現出那位老奶奶臨終前的畫面,彷彿她在閉眼的那一刻,有一培黃土,也將於天埋葬進了無底的深淵當中。

說實話,於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煩憂什麼。

按說他已經親身見證過無數的死亡,死亡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尤其是面對一個普通的,年老的老婦人的死,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現在看來,她給予於天的震撼,比自己在地府裡,奈何橋頭,從無數歸魂身上看到的死亡的戰慄,更加的滲人。

畢竟後者,只是相當於自己看到了大火燃燒過後的灰燼,看到了戰爭屠戮過後的狼藉,相較於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大火中呼喊求救,相較於人們在戰場上槍林彈雨的廝殺,兩者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以前於天區分不出來差別在哪,現在他知道了,只因後者比前者,多出了一絲可能得生的希望。

那是在生與死之間的徘徊掙扎。其中有生的無限可能,有對生的渴求,有對活的希翼和憧憬。

就像你看到風中的蠟燭飄動著,有熄滅的危險而擔心,相比你直接看到已經熄滅的只剩下一縷煙霧的蠟燭,前者正是這種生的可能,和可以不滅的渴望,是最讓人揪心的。

,!

生的可能得戰慄,總是大過了死亡的無望。

所以即便已經見識過無數死亡的於天,即便曾經親手沾染過溼熱的鮮血,但在現在看來,給予他最大悸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對生的渴求。

死亡很簡單,就是一秒鐘,一個摔跤,一把刀,一拳頭的事,對已經徹底接受和適應的於天來說,如家常便飯稀鬆平常。

他也曾一度以為,人們最害怕的,是死亡,因為他們恐懼死亡,總是拖延,躲避死亡,這個未知又可怕的魔鬼。

現在看來,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的,是活著的絕望。

人們在其中哭嚎,在其中支撐,就像是僅僅抓住黑暗中閃爍的那道光亮,卻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著它熄滅。

就像是看著棺材板子的落下,任憑你怎樣的撲騰,怎樣的反抗怎樣的堅持,都奈何不了周圍的光線更加暗淡,周圍的空間更加的密閉。

於天從那位老奶奶身上看到的就是這個,對生的尊重,對死亡的蔑視。

可是命已至此生死已定,還糾結什麼呢?

是這口氣,是這個理?氣憤的又是什麼呢?

“本可以不這樣的呀。”

於天嘆息了一口,或許是因為這個。

這場悲劇的發生,是可以避免的,是人禍產生的無妄之災,是沒有絲毫道理的。

就像那個老奶奶,她本可以不這樣悲慘的死去。耘丘國可以不這樣,朝廷可以不這樣,亓冥道人可以不這樣。

如果人有善惡之分,那麼像朝廷,像亓冥道人這些人都是惡人,這些災禍都是這些人造成的,應該叫罵和該死。

但更可怕和無力的是,老奶奶的死,是被一個同樣有著悲劇命運的,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和惡人相去甚遠的人造成的,這著實讓於天驚呆住了。

他本以為,即便不是同命相連,至少也有感同身受,有過這樣的類似經歷,並且你們某種程度上還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們都應該有著對悲劇命運的感懷和淚痕,有著釋然的憐憫之心。

尤其人家的活並不妨礙你的活,你們本可以同時活下來。

可是沒有,這些個所謂的好人,依舊錶現出了惡,甚至是警醒的變本加厲的惡,置人於死地的惡,比惡人更加兇殘的惡。

這種心理到底是怎樣的緣由,是因為身邊的人都被標榜上“和自己類似,一樣”的人,都是容易受欺負的人,所以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