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剛剛算過了,一個熟練工人一天能產三匹半的布,每匹布兩百文,一個工人一天的產出總共是七百文,除去工錢五十文,棉紡的原料錢一百七十五文,也就是說,一個工人一天能創造四百七十五文錢的收益。”

“一百個工人一天就是四萬七千五百文錢,也就是四十七兩半銀子,那麼一個月就是一千四百二十五兩。”

“再刨去其他七七八八的費用,一個月一千三百多兩,基本上是沒有錯的。”

“當然,這其中還沒有包含織布機的成本,以及……臣的工錢。”

對於劉基的算數,朱元璋沒有仔細去核對,也沒有那個必要。

冷靜下來想想,這也正常。

改良過的織布機把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三到四倍,而且還組建了一個一百人的廠子,這就相當於整合了一百個效率提高了三四倍的手工作坊

而且生產出來的布佔據了布幅大價格低的優勢,完全不愁銷量,基本上是產多少銷多少。

朱元璋這邊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而那些靠織布為生的小手工作坊就慘了。

在京師,有許多這樣的小手工作坊,他們以家庭為單位,依靠每日辛勞織布買布為生,一天織一匹布能賺個一百多文錢,勉強養活一家子。

但是,自從城南的織布廠出現以後,他們的生活一下子遭到了滅頂之災。

因為他們的布完全賣不出去了。

即便是降到和城南布廠一樣的價格,也是幾乎沒有銷量,因為城南布廠產出的布質量不比他們的差,關鍵的是他們的布幅大,布幅大就意味著布料有更大的裁剪空間,所以,一樣的價錢,百姓們當然會選擇更好的。

再繼續往下降價的話,他們就幾乎沒有什麼利潤空間了。

所以,這一個月以來,對於那些小手工作坊簡直就是噩夢般的一個月。

有好些人家裡已經開始揭不開鍋,生產也不是,不生產也不是,想要轉行也沒有那麼容易,看著家裡嗷嗷待哺的一家老小,他們只能唉聲嘆氣,默默流淚。

但是,他們都只是最底層的百姓,幾乎沒有人在意他們,也不會有人為他們發聲。

就算想要報官也沒法報,畢竟人家城南布廠也沒有違規,沒有犯法。

但是,他們還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唯有自救。

於是,京師的小手工作坊主們聚集到了一起,設法自救。

“幹他奶奶的,那城南布場到底什麼來頭?這是要斷了我們的活路啊!”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咱們沒活路了,也不能讓他好過!”

“不錯,咱們一起去把他孃的什麼城南布廠給砸了!”

“大家冷靜一下,砸了有什麼用?人家開那麼大廠子,養那麼多人,很顯然是有背景的,況且人家反手一個告官,咱們通通都得進去,到時候更麻煩!”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活活餓死吧?”

“上次學子們鬧事,就是當街攔住官員喊冤,可惜我們不像那些學子,沒有人會在意我們的死活。”

“我聽聞劉基劉大人關心民間疾苦,為民請命,我們何不去找一下劉大人?”

“劉大人是有學問之人,總比我們這些莽漢要強得多!”

“對,找劉大人,讓劉大人為我等做主!”

一群人呼啦啦的來到劉府。

劉基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但也不端著,接見了一眾小手工作坊主。

“劉大人,您可要為我等做主啊……”

當聽了一眾小作坊主的訴求後,劉基整個人當場傻了。

那個小作坊主們口中十惡不赦的奸商不就是他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