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歸硯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滿含期待與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他穩步向前,緩緩伸出手,輕輕推開那扇厚重的府門。

隨著“吱呀”一聲悶響,王府的景緻映入眼簾。跨過那道門檻,江歸硯只覺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在王府內悠悠逛了約莫一刻鐘,江歸硯走馬觀花地瞧著那些陌生的景緻,雕樑畫棟、亭臺樓閣,處處都彰顯著王府的威嚴與奢華。

未作過多停留,他便又被引著前往大比的場地。一路上,丫鬟小廝們垂首侍立,恭敬有加。穆清一路緊緊相隨,

江歸硯撩起衣襬,利落地跨上馬車,還未及坐定,陸淮臨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他,隨即遞上一個瑩白如雪的斗笠。那斗笠編工精細,在微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阿臨,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江歸硯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剛剛挨著車座坐下,又趕忙站起身來,雙手接過斗笠,興致勃勃地比劃著想要將它穩穩戴在頭上。

誰料,馬車恰在此時突然啟動,車身猛地一晃,江歸硯腳下一個踉蹌,身形不穩地朝前撲跌而去。好在陸淮臨反應迅速,長臂一伸,用力一拉,江歸硯便徑直撲進了他那溫暖而堅實的懷裡。

一時間,四目相對,江歸硯仰頭望著陸淮臨,眼中笑意盈盈,仿若春日裡破冰而出的潺潺溪流,澄澈而明亮,先前的些許狼狽也瞬間消散無蹤。

江歸硯動作利落地從陸淮臨懷中起身,緊挨著他身旁坐定,順手拿起斗笠穩穩戴上,而後微微側身,扭頭望向陸淮臨,眼神中滿是期待,輕聲喚道:“阿臨,你看,怎麼樣?”

陸淮臨凝視著他,嘴角噙著笑意,微微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不多會兒,就來到了大比場地。馬車徐徐停穩,穆清疾步上前,利落地掀起車簾,同時壓低嗓音,輕聲說道:“主上,我們到了。”

車內,江歸硯聞聲望來,身姿筆挺地微微彎腰,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提起衣襬,從車架內探出頭。見狀,穆清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穩穩架在江歸硯身前。

江歸硯將手搭在穆清手腕上,一步一步走下馬車,衣袂隨風輕拂。

待陸淮臨也穩步下了馬車,江歸硯側首望向他,目光交匯,二人隨即並肩邁向場地。

門口,江錦墨身旁的太監總管鄭公公正靜靜候著。江歸硯踏入場地的瞬間,心頭陡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之感,心臟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狠狠顫了一下。

與此同時,在江氏祠堂內,一柄長劍竟莫名劇烈顫動起來,劍身嗡嗡作響,似是與這外界的異動遙相呼應,又仿若感應到了宿命重逢的召喚。

江歸硯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壓下心中異樣,穩步向前。鄭公公見他來了,臉上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奴才給小王爺請安,小王爺久等了,特命奴才前來迎您。”說著,側身讓出道路。

江歸硯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四周,抬眼望去,四下裡大多是些陌生面孔,神色匆匆的僕役、神情冷峻的護衛,形形色色,皆不相識。

他微微抿了抿唇,穩步向前走去,不多時,便瞧見祖父江錦墨坐在前方,正向他輕輕招手。

江歸硯加快了腳步,腳下的步子急促卻不失沉穩,須臾間就到了近前。他微微欠身,恭敬又不失親暱地笑著喚了一聲:“祖父。”

那頂樣式普通卻遮擋嚴實的斗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讓人瞧不清面容。

這斗笠瞧著樣式普通,不過是常見的圓形輪廓,笠身顏色暗沉,並無過多花哨裝飾,可若細細打量,便能發現其精妙之處。

它的材質非一般竹篾可比,乃是取自極難尋覓的深海紫竹,經數位手藝精湛的老師傅耗費數月,用上百道複雜工序悉心雕琢打磨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