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旭日東昇。

南鎮撫司衙門。

幾位官員行色匆匆,還沒走進中央衙署,就聽到砰的一聲,指揮僉事一掌拍裂案桌,雷霆震怒道:

“江南要造反了!”

“大庭廣眾之下都敢刺殺一位副千戶,江南文臣武將眼裡還有王法嗎?兇悖殘暴到天理難容!”

“這事若不頂格懲處,置錦衣衛臉面於何地!從今往後,誰敢再下江南執法?任由它藏汙納垢、罪惡滔天?”

話音落罷。

“歐陽,注意措辭!”一位極具威嚴的紅袍男人呵斥一聲,隨即看向身邊兩個重臣,恭敬道:

“敢問內閣司禮監是什麼意見?”

司禮監提督太監一身蟒袍,陰柔的臉龐籠罩怒火,沉聲道:

“此事不能容忍,即刻讓金陵鎮守衙門協助徹查!”

僅用一句話表態。

司禮監完全仰仗皇權,而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刺殺案是對皇權不折不扣的挑釁!

暗中刺殺和光天化日行兇,兩者天差地別。

普通錦衣衛和一個十八歲的副千戶,兩者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事態惡劣到極點!

“閣老呢?”南鎮撫司同知看向滿頭白髮的老人。

閣老輕抿一口茶後,肅聲道:

“內閣示下,立刻徹查!”

“但是不能輕易下決斷,更不能私刑緝捕,若無確切證據,必須還戴巡撫和趙總督一個清白。”

“另外,此案一定要有人擔責,否則無以堵住滔天輿情。”

說罷帶著幾位書吏離開。

提督太監緊隨其後。

南司二把手雷厲風行,命令道:

“飛鴿急信,火速調查!”

散會後。

傅官員和僉事站在窗邊。

前者扯了扯嘴角,喃喃道:

“你說他倆刺殺了,最好真是他倆刺殺的,否則你就是欺君罔上,誣陷封疆大吏,脖子上這顆腦袋肯定保不住。”

“讓你偵破絲綢丟失案,免去北涼調令,你是到處折騰吶。”

僉事沉默不語。

廟堂之上都是老狐狸,沒有誰好糊弄。

縱然懷疑你一手策劃,也會配合你行事,畢竟事態太惡劣了,但事後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簡而言之。

要麼是他倆的腦袋,要麼是你的腦袋。

只能活一方!

傅官員遙望著朝曦,又憶起那小子一雙野心勃勃的眼睛,期盼能度過此劫吧。

……

翌日黎明。

江南織造局。

砰——

陶進忠推開房門。

“急信到了,江南各級衙門都協助你調查刺殺案,包括守備大臣和鎮守太監,及兩江總督,各方應該都收到飛鴿公函。”

賈環迅速起身,厲聲道:

“抓人!”

陶進忠憔悴得眼裡滿是紅血絲,攥住他的手臂,痛心疾首道:

“十五萬匹絲綢的下落呢?”

立刻收網,賈環無意再利用陶公公,取出一張輿圖,用紅筆圈出水寨,寬慰道:

“請公公派人拿回幾艘船。”

說罷走出織造局。

他騎上汗血寶馬,語調森然道:

“秀才,告知鎮守太監王公公,大軍圍剿總督漕運部院!”

“雙鞭,告知守備大員李大人,大軍圍剿浙江巡撫衙門!”

“江南各地,誰敢頑抗,視同謀反!”

……

晌午。

離總督漕運部院還有三里路,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