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已晚,賀之起身告辭。葉蓁送他出門,離院門口十步開外便停下了腳步。耳畔回想著之前她與護院的話,他抬頭望著狹小的四方天,再聯想策馬奔騰而來時沿路的風景,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或許這天下的女子大多困於狹小天地,有人甘之如飴,有人深惡痛絕,但她不一樣,她所有的平淡與配合均為命運弄人,隔著一個位高權重的逸王爺,他也只是惋惜,又能做些什麼呢?

隱在暗處的桓之並未上前與長兄碰面,只是嘆息一聲,讓隨從傳口信給護院:“將軍來此必是有要事,不可阻攔。”

賀之馬不停蹄,連城中的家都未回便趁城門關閉之前飛奔趕回軍營,將葉蓁的回信交與戚軍醫。戚軍醫邊看邊歎為觀止連連稱讚:“果然妙極!”

賀之心中升起一絲喜悅,不知是為那些將士們還是為葉蓁,問道:“果真能解決軍醫的難題嗎?”

戚軍醫朗聲讀到:“‘祁國北部為極寒之地,有異族名為祁月,為禦寒及抵禦野獸撕咬,獵人著皮靴獵物,久行不破。此皮薄而堅固,有韌性,可以所需形狀隨意裁割,置於斷肢及義肢之間,或可緩摩擦之痛。’還有這一段,‘人有各異,賞有各異,木質不易塑型,雖造價低廉但並不耐久,刀砍易斷、重摔易折、溼重易腐,可換為鐵質,以油防鏽,若能如量體裁衣般製造模具,可更為契合’。老夫怎就沒想到呢!”

賀之道:“這牲畜的皮好解,鐵並非易事。”

戚軍醫正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葉蓁的信,聽到此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怎的,呂縣鐵礦一案還未完結?皇上派來的人不是已經查明與舒家和舒家軍無任何關係嗎?”

賀之嘆道:“鐵礦朝廷查得嚴,每一石的出入都要記錄在冊,畢竟如此敏感時刻,若再提恐又招惹是非。”

年前呂縣鐵礦被查出開採量與運出量不符,朝廷禁了幾家私礦,又發落了一批官員,有訊息稱丟失的鐵礦流到了烏山鎮,便有人借題發揮說什麼要嚴查舒家。朝廷派了人,從年後起一直到前幾日才查清與舒家及舒家軍並無關係,此時再提要鐵的確不合時宜。想到此處,戚軍醫無聲嘆息,儘管心有不甘,但決定按下不提。之後,他又指著信的末尾道:“這丫頭還提到防範一事,之前將軍上的札子被駁回,說什麼不能為了一個郭二便投入如此多的銀子改換盔甲,此事便放下了。老夫瞧著這姑娘的主意不錯,“不改,加之”,對啊,加些防護總可以吧?庫中損壞盔甲都可拆來用!”

賀之一時有些出神,正如桓之所言,他果真過於死板,竟不如一個十一歲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懂得變通。“世面?”他心中默想著,視線緩緩側移,落在了一旁的書架上。

過了幾日,賀之再次求見,此次很是順利,無人阻攔。他是為道謝而來,也是為繼續請教而來。牲畜的皮的確比起之前的裹簾、絲綢、棉布要耐磨許多,但卻不比這些柔軟,且容易出汗,若夏日用容易生出別的病痛來。

葉蓁聽後立刻起身取出幾塊薄薄的皮子來,擺到賀之眼前,挨個指過去,道:“此為冷水浸,此為沸水加松葉煮浸、此為油浸、此為酒浸,這些皮出自同一頭牛,在浸泡之前,均經過長時間捶打和打磨。將軍可帶回軍營請將士們試用。另外,我還請桓之公子尋了羊皮、兔皮、豬皮等,待做成,可再交與戚軍醫試驗。”

賀之萬沒想到葉蓁會如此上心,很是驚喜,連連道謝,好奇地問:“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些法子的?”

葉蓁道:“家父曾偶然得到過一本祁國遊記,上面提到過獸皮製作方法,葉蓁學了一二。”

“姑娘費心了!”賀之說著,從懷中取出兩本冊子來,遞給葉蓁,道:“許是這裡的先生不會教姑娘這些,在下便自作主張取了兩本贈予姑娘。此二本寫的全是兵器製作之法,在下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