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井。

小煤窯極少有用成本很高的金屬支柱支護的,工人也沒有使用這種新型支護材料的經驗。孫建成手把手教他們如何清理柱位,如何給柱子穿鞋帶帽,如何升柱接頂,指導他們鋼絲網片正確的掛網方式。

我和郭小虎給老孫打下手,一直在井下忙了三四個小時,親眼看到工人們獨立打了兩排合格的金屬支柱後,才升井洗澡吃飯。

吃過飯後,我看天色尚早,便提了兩包點心,去衛家大院看望大寶父母。

半年沒見,叔叔嬸嬸比我上次來的時候蒼老了很多,腦子更糊塗。我連說帶比劃了好一陣,嬸嬸才認出我是兒子最好的朋友,以前隔三差五就來家裡吃飯的小林,而叔叔依舊一臉茫然,自言自語地念叨:大寶不在家,到煤窯上去找他吧。

陪我走進叔叔嬸嬸所住窯洞的孫嫂說,立秋後,老倆口就沒下過炕,吃喝拉撒都在炕上。一時清醒一時糊塗的,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飯量也越來越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扛過這個冬天。

我鼻子發酸,給叔叔嬸嬸手裡各塞了一塊點心後,跟隨孫嫂來到院子裡。

孫嫂說自己給春草說過了好幾次,讓她早做準備,給公婆把棺槨提前買好,最好找找村裡的幹部,提前給老人把墓地選好,省得事到臨頭手忙腳亂的,但春草除了抹眼淚,只會說自己不知道去哪買棺材,也不知道村裡有沒有公墓,不知道該找誰。

我知道衛姓家族從大寶太爺爺那輩起就是單傳,人少式微,要論血緣關係,最近的是崖畔村現任村主任衛二虎,他算是大寶的堂兄,但也已出了五服,而且以前他們之間的來往並不多。

我對孫嫂說,春草嫁過來時間不長,因為年齡小,性子柔弱,她和大寶結婚後就沒怎麼出過門,確實和村裡人不熟,指望她操辦公婆的後事不現實,這事還是交給我吧。

我告訴孫嫂,大寶離家前給我留了封信,託我照顧他的父母和春草,所以叔叔嬸嬸的後事歸我管。

衛二虎挺熟的,我準備等忙過這段時間,為老人的後事,專門拜訪一次衛村長。

:()辭職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