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闆說,他請了好幾撥人來看過,都說把塌方處的土石清理乾淨,時間得三個多月,要花四五十萬元。

而且這僅僅是清理現在堵路的那些土石,如果在清理過程中有新的土石塌落,工期肯定要延長,費用也會隨之增加。

透過這條簡易道路運煤的小煤窯有兩家,除過外邊的山樑礦外,往裡走五百米還有一個,那個小煤窯的規模比曹老闆的山樑礦大。

塌方發生後,老曹和裡面那個小煤窯的老闆商量過幾次,建議兩家共同出錢,把這條唯一的道路清理出來,但對方的態度不積極,一直哼哼唧唧說自己沒錢。

裡面那個小煤窯的情況我知道一些,年產量在兩萬噸左右,比山樑礦每年不到一萬五千噸的產量確實要高不少。但那個煤窯的煤質一般,是四千多大卡的發電用煤,每噸只能賣四十多塊錢,減去三十多塊錢的生產成本和各方面的費用後,老闆能拿到手的噸煤利潤也就五六塊錢。老曹想指望他一下子拿出好幾十萬,和自己分擔修路的費用,確實不怎麼現實。

四五十萬元錢投進去,要是能順利把路修通還好說,但這個問題現在是未知數。一旦塌方處的山體穩定性遭到的破壞嚴重,這邊清理著,那邊的土石還在繼續塌落的話,就需要持續投入資金,直到把山體不穩定部分的土石全部清理掉,才能保證這條便道的暢通無阻。

這項工程有可能是個無底洞,至於這個無底洞有多深,誰也不敢打保票,賭運氣的成分很大。

梁山礦的位置在半山腰,距離溝底有一百多米,坡度至少在六十度以上。腳下這條山溝很長,想繞開塌方地段,重新修條便道是不可能,老曹現在面臨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自己拿錢修路,要麼自認倒黴,把經營了五六年的梁山礦扔掉。

也許有人會認為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老曹可以低價把煤窯賣掉,讓有實力的新老闆自己修路。

其實認真想想,老曹自己不差錢,而且對梁山礦的情況和盈利能力比誰都清楚,他尚且不願修路,有那個冤大頭會在這種情況下,買曹老闆的小煤窯呢。

所以說這個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由於煤種是比較稀有的煉焦用煤,梁山礦的噸煤利潤要比周圍其他小煤窯高的多,我知道老曹這些年沒少掙錢,不可能拿不出修路的錢。

如果清理土石方過程中不發生意外的話,修路的錢最多兩年時間就能掙回來。

曹老闆憤憤不平地說,兩家共用的路,憑啥我一個人掏錢修,讓那個一個大子都不想出,只想著我把路修好後蹭方便的王八蛋佔便宜,老子寧願不開這個煤窯,也不會自個修路。

我說煤質這麼好的煤窯白白扔掉太可惜,勸老曹別意氣用事,還是再和對方商量商量,實在不行你自個掏錢修路,以後裡面的煤窯透過這條路往外拉煤,讓他按噸位給你交過路也行。

老曹梗著脖子說,想商量也得他來求我,想讓我主動上門找他,他這輩子想都甭想。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就算我把自家的飯鍋砸個稀巴爛,也不會讓鄰居喝一口我家的涮鍋水。

曹老闆把話說得很滿,我知道他已經鐵了心,誰勸都沒用,於是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踏上來時的路。

返回的路上,我邊走邊看,爬到滾落下來的山石最高處,仔細觀察了塌方山體的岩石鬆動情況,下到路面上後,又反覆察看了周圍的地形。

由於便道的路基寬度只有五米多,場地狹窄,如果靠人工清理的話,同時幹活的人最多不能超過二十人,再多就拉不開了。就算從塌方體兩端同時清理,工地上能容納的民工數量也就五六十人而已。

指望區區幾十個人的包工隊,在三個月時間內,靠人力清理上萬方土石量,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