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淚眼婆娑,呆呆盯著我看了一會,抹去臉上的淚水,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輕聲說,孫叔在辦公室,龍哥先去他那坐會,我回家去給你做手擀麵。

因為著急去洗煤廠,中午飯沒來得及吃,這會已經是下午五點了,確實感覺到肚子在咕嚕咕嚕叫喚,於是我點點頭,抬腿去了老孫辦公室。

孫建國見到我後,並沒有流露出多少驚喜,握著我的手憨厚地笑著說,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怎麼樣,在裡面沒受苦吧!

到底是老搭檔,還是老孫瞭解我。

不管榆樹坪礦有些人把林子說得多麼罪大惡極,給我身上潑了多少髒水,孫建成始終不相信我林子龍是個沒有原則的人。

我雙手拱拳向老孫表示感謝,感謝老同志在自己失去自由,身陷囹圄的日子裡,獨力支撐著寶龍礦的攤子,讓礦上一直持續保持著高產穩產狀態,在安全上也沒出啥紕漏。

孫建成把茶杯放在我面前說,什麼時候學會矯情了?你給我開那麼高的工資,不就是因為相信我能把礦上的事情管好嗎。咱這兒一切順利,除了因為秋天雨多,最近井下的頂板淋水比較大,對產量有點小影響外,其他方面沒啥大問題。

水害可是煤礦的三大自然災害之一,我有點擔心,問老孫有沒有采取相關的防範措施。

老孫說寶龍礦的煤層埋藏淺,開採範圍內不可能有地下水,也不存在採空區或者溶洞積水的可能,所以用不著探放水,只要及時把井底工作面的積水抽出來,不影響工人幹活就行。

我知道老孫可靠,把煤礦交給他管理不會有問題,自己在或者不在,對礦上的生產不會帶來多少不利影響,於是沒有再提及這方面的問題。

孫建成告訴我,我不在的三個多月裡,煤炭局張貴副局長帶隊來礦上檢查過兩次。張局長知道我的情況,每次來都問他,我的事情有沒新訊息。

老孫說,張局長對咱們礦的照顧很大,有機會你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縣煤炭局是小煤窯的主管部門,掌握著所有私營煤礦生死予奪的大權。

煤炭生產在地質條件非常複雜的地表之下,受自然因素的影響很大,而自然因素大多是人力很難改變和控制的,所以煤炭生產一直屬於高危行業。

即便像寶龍礦這種對安全抓得特別緊的小型煤礦,如果嚴格按照《煤礦安全規程》檢查的話,免不了也會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對這些一般性質的隱患的現場處置權,掌握在煤炭局包片安檢員的手裡。

我知道孫建成話裡的意思,張貴在帶隊來寶龍礦進行安全檢查的時候,一定暗示過負責這片區域的安檢員,對寶龍開單子的時候,要手下留情。

安檢員自由量裁尺度範圍比較大,對同一個隱患既可以口頭警告,要求現場整改,也可以填寫《隱患報告單》向上級報告,提出罰款、不停產整改,或者停產整頓的建議。

前兩種處罰都可以接受,但如果同主管單位和安檢員的關係沒有處理好的話,三天兩頭給你發個“停產整改通知書”,那才是讓民營煤礦老闆最頭痛的事。

停產就意味著不能出煤,不出煤老闆就賺不到錢,工人也沒有工資。就寶龍礦而言,每停產一天,會給我帶來上萬元的直接經濟損失。

有張貴的照拂,寶龍礦半年來只收到過兩張:“罰款兩千元,限期三日內完成安全隱患整改。”的處罰決定書,沒有被主管部門課以更重的處罰,確實值得慶幸。

我對孫建成說,向張局長表達謝意由我負責,咱們不能因為在煤炭局領導那兒有面子,而放鬆了查處安全隱患的力度,一定要和包片的安檢人員搞好關係,這方面的事情歸你管。

說話間,春草端著個農村過紅白喜事才會用的木托盤,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