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應該不知道,當年我第一次到邊關的時候,就碰到了胡人打草谷。幾百個胡人騎著馬衝進一個村子,把糧食財貨搶完之後就要開始殺人,要是男人就把頭割下來綁在馬背上帶回去充作戰功,要是女人就用繩子綁起來拖在後面帶回營地,孩子沒有什麼用處就隨手殺了扔在路邊,被踩成一灘肉泥。”

“當時收留我的一戶人家,有兩個兄弟,都娶了妻子,生了孩子,日子過得好好的。胡人來的時候,他們一家子根本來不及逃,兩兄弟拿著柴刀和鋤頭守著大門,大嫂子和二嫂子為了躲胡人,抱著孩子藏進了老人準備好的棺材裡。”蕭朔跟著少見地說了一通,平靜的語氣背後似乎壓抑著極其恐怖的怒意。

蕭淳之下意識問:“他們死了嗎?”

蕭朔低罵了一句,然後說:“荊陽關收到訊息的時候,老子就帶人趕過去了,可還是去晚了,整個村子一個活口都沒有。”

蕭淳之心中一震,蕭朔所描繪的慘烈景象彷彿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如何能描述得如此生動。這樣的慘烈,根本不是簡簡單單的“燒殺搶掠”四個字可以呈現出來的。

他大概明白蕭朔為何還會執意騷擾這批胡人了,除了磨礪一番船上沒上過戰陣的禁衛營,主要是為了讓這批胡人無暇他顧,免得他們趁機去周邊“打草谷”。

“報!”忽然令兵來報:“探馬來報,離京口渡十里處出現大批胡騎,跟隨有大量步軍。”

眾人神色一肅,果然如此,胡人主力準備從別處渡江。

“蕭帥,京口渡在下游,我們即刻轉向,頃刻即至,擊其半渡,一定能重創胡虜!”有人提議道。

其餘將領大都附和,這段時間的勝績讓他們信心大漲,就算胡人別有詭計,他們未必不能戰勝。

蕭朔思索片刻,下令道:“傳令,所有船隻轉向下游,阻擊胡人渡江。”

他們離京口渡的距離頗遠,但胡人無船,要想渡江只能先搭浮橋,他們順流而下未必不能趕上,趁機將其擊潰。

江面上的船隻浩浩蕩蕩轉向,順流而下。船上的將士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

然而水師走到半路,探子傳信,胡人已經渡江,京口渡守軍退歸京城。

“他奶奶的,韃子飛過去的不成?怎地如此之快!”有將領怒罵道。

他們水師的作用就是封鎖江面,如今卻被胡人輕易渡過江去,直撲京城。

蕭朔看完傳信,眸光冷冽道:“胡人主力一靠岸,就有船隻接引了胡人渡江。”

“哪來的那麼多船?”蕭淳之皺眉問,就算有內應,能弄過頃刻能接引胡人主力渡江的船隻可不容易。

蕭朔心中有一個猜測,不過還沒有實證,不便說出。前世韓王篡逆之後,一度被他率重山軍和鎮南軍趕出了京城,但後來韓王勾結胡人攻破東陽關而入,直撲京城。當時京城只有他的重山軍,其餘邊軍皆不奉詔,無法守住京城,他只好護著新帝也就是現在的晉王入西雲再圖恢復。

韓王逃出了京城,以前者的秉性,恐怕做了和前世一樣的事。

“蕭帥,現在如何是好?我等要不要歸城協防?”有將領詢問道。

京城那邊留守的都是老幼和一支新募之軍,戰力不堪,面對胡人這樣的虎狼之師就算是有地利優勢,可以說是危險至極。

“不歸,我等在外接應鎮南軍入城。”蕭朔思索道。

“他奶奶的,鎮南軍什麼時候到?”

距離傳信鎮南關已經過了十多天,就算再快鎮南軍也只是剛到半路,胡人大軍的第一波攻勢必須要他們自己來擋住。

水師趕到京口渡的時候,果然只能看到被踩得一片糊塗的灘塗,還有幾個留後探查的胡人斥候,接應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