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秘密

我媽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看的都是什麼《知音》《讀者》之類的,這種書到現在我家還有一大摞。我媽有點那時候的“文藝女青年”味道,就覺得自己不錯。但是這幾年情況不同了。糧食憑票供應的時代結束了,糧站沒了以前的風光,地位下降,我爸也沒以前那麼吃香了。我媽的紡織廠,效益一直不好,傳破產傳了好久了,這一兩年基本上沒開工。我媽的優越感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次我爸出事,她在外面到處被人使臉色,可能一下子落差太大,不怎麼適應,更鬱悶了。

過了一個多星期,還是沒我爸的訊息。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那天放學碰到了徐軍。他現在有時候回家住,他姐懷孕了,他媽就住他姐那裡照顧,讓徐軍回家住著看家。這小子現在進了鎮上的聯防隊(現在叫協警),當然是他姐夫安排的,主要就是讓他“看場子”。他基本上都是早上回來睡覺,下午或者晚上出去,也不是經常回來。我在巷子裡碰到他,隨便打了個招呼。徐軍問了我一句“有沒有去看你爸”?我說都還不知道人在那裡。徐軍說“就在xx看守所,我昨天還看見了”。我沒反應過來,哦了一下,他就過去了。徐軍現在是有執照的混混了,藉著他姐夫的關係,很吃得開,經常在縣城跑,我想他可能是見過我爸了。

吃晚飯的時候,和我媽說起這事,我媽怪我怎麼不問仔細一點,讓我下次碰到徐軍問清楚。第二天晚上,我看見他家燈亮著,準備過去時我媽把我叫住了。

“兒子,你等一下。”我媽神色有些猶豫,“你去問徐軍的時候,態度好點,咱現在有求於人。”

“我知道,媽。”我點點頭,心裡明白我媽是被這段時間的事磨得沒了脾氣。

“還有,要是徐軍能幫上忙,不管提什麼條件,只要不過分,咱都答應。”我媽咬了咬牙,眼中滿是無奈與期許。

我來到徐軍家,敲了敲門。門開啟,徐軍光著膀子,嘴裡叼著根菸,看到是我,挑了挑眉:“喲,兄弟,找我啥事?”

“徐軍,我想問問我爸的事兒。昨天你說在看守所看到他,他咋樣了?”我急切地問道。

徐軍把煙拿下,往旁邊吐了口唾沫,“進來吧。你爸看著還行,就是瘦了點。不過在裡頭,哪能過得多好。”

我走進屋子,裡面亂糟糟的,堆滿了各種雜物。“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嗎?”

“這我哪知道。”徐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過我聽說這事兒可大可小,關鍵得看有沒有人幫著疏通疏通。”

“徐軍,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看著他,眼中滿是懇求,“我媽都快急死了。”

徐軍沉默了一會兒,彈了彈菸灰:“辦法不是沒有,就是……”

“就是什麼?你說,只要能救我爸,我們都願意。”我連忙說道。

“就是得花錢,還得找對人。”徐軍看著我,“我認識些在道上混的,他們路子廣,說不定能幫上忙,不過這錢可不少。”

“得花多少錢啊?”我心裡一緊,我家雖說不算窮,但也沒多少積蓄。

“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估計得好幾萬吧。”徐軍皺著眉頭,“而且這事兒還得抓緊,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

我回到家,把徐軍的話告訴了我媽。我媽聽後,坐在那裡半天沒說話。“媽,怎麼辦啊?”我著急地問。

“能怎麼辦,砸鍋賣鐵也得救你爸。”我媽咬著牙,“明天我就把家裡的首飾都拿去賣了,看看能湊多少錢。”

第二天,我媽把她多年的首飾都蒐羅出來,拿去鎮上的當鋪。看著那些承載著我媽青春回憶的首飾一件件被遞出去,我的心裡滿是酸澀。當鋪老闆拿著放大鏡,一件一件地仔細檢視,時不時還搖搖頭。

“這些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