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噩羅海城郊外,一片寂靜的荒涼籠罩在這片土地上。天空被厚重的鉛灰色雲層遮蔽,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謝爾普霍夫公路兩旁的樹木,葉子已經凋零殆盡,只剩下枯枝在寒風中搖曳。伊萬·彼得羅維奇緊握著方向盤,手心微微出汗,儘管車內溫暖如春,但他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寒冷。車載收音機裡,斷斷續續地播放著《噩羅海城郊外的晚上》,電子管老化造成的雜音讓原本悠揚的旋律變得扭曲,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哀鳴。

“停車!”副駕駛座上的瓦西里突然抓住伊萬的胳膊,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伊萬順著瓦西里的目光看去,只見車燈劃破的黑暗中,一隻灰兔正用後腿支起身子,血紅的眼珠在強光中閃爍著玻璃質的光澤。最令人不安的是,這隻兔子的前爪以人類祈禱的姿勢交握,三瓣嘴開合間竟吐出了含混不清的俄語單詞:“快逃……地下室……”

瓦西里摸向腰間的酒壺,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在兩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野兔開始順時針旋轉,毛皮隨著轉動簌簌脫落,露出了底下潰爛的肌肉組織。當第七圈完成時,柏油路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用兔血畫成的安卡十字——古埃及永生符號與東正教十字架詭異地重疊在一起,彷彿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不同文明的亡靈正在甦醒。

伊萬的心跳加速,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瓦西里低聲咒罵了一句,迅速發動汽車,輪胎在溼滑的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驅車前往市區。直到進入燈火通明的城市,伊萬才鬆了一口氣,但心中的不安卻並未消散。

三天後,伊萬搬進了阿爾巴特街的一間舊公寓。推開房門的瞬間,一股腐肉味撲鼻而來,令他皺起了眉頭。管理員安德烈倚在門框上,用牙籤剔著牙縫,漫不經心地說道:“上個租客是剛果留學生,上個月在浴室觸電死了。”他的話音未落,樓道應急燈突然爆出電火花,在斑駁的牆紙上投下酷似人形的陰影。

伊萬感到一陣寒意,但他沒有退縮,畢竟租金便宜,位置也不錯。他開始收拾房間,試圖將這股不祥的氣息驅散。然而,第一夜,他就嚐到了被單下游走的冰冷觸感。那東西像融化的瀝青般鑽進他的睡衣,沿著脊柱留下粘稠的軌跡。當他尖叫著開啟燈,只見枕頭上散落著幾縷捲曲的黑髮,床尾的聖像畫正在淌血淚。

“你這是撞見黑漂了。”瓦西里來到公寓時,將一把教堂領的聖鹽撒進伏特加中,“當年我們在車臣,有個二等兵被這樣的怨靈纏上,最後用裹屍布把自己吊死在坦克炮管上。”他邊說邊用樺樹枝抽打浴室門框,斯拉夫古咒語在瓷磚間碰撞出迴音。

週六深夜,伊萬在浴室淋浴。當他在鏡子上抹開水霧,漆黑的童瞳突然在玻璃深處睜開。燈光開始隨著某種節奏明滅,在頻閃的間隙裡,焦黑的小手從鏡面伸出,指尖觸碰他胸膛的剎那,面板上浮現出與野兔血十字相同的烙印。

“以聖父、聖子之名!”瓦西里破門而入時將聖像畫按在鏡面上。玻璃炸裂的轟鳴中,他們聽見孩童淒厲的哭喊混著野兔的尖嘯。等警察趕到時,只看到浴缸裡漂浮的捲曲黑髮,以及鏡框上正在融化的冰晶——在西伯利亞傳說中,這是雪妖路過的痕跡。

隨著調查的深入,伊萬和瓦西里發現,這棟公寓的歷史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這裡曾是蘇聯時期的一個重要軍事基地,許多秘密實驗在這裡進行。那些穿著蘇聯時期呢子大衣的亡靈群像,不僅僅是個人的記憶,更是這個國家未曾安息的集體記憶。每當夜幕降臨,這些亡靈便會在樓道中游蕩,他們的面容模糊不清,彷彿是由不斷變換的馬賽克組成,給人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瓦西里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發現這些亡靈與蘇聯時期的某些秘密實驗有關。據說,當時的科學家試圖透過某種方式將人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