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惡臭讓楚易的眉頭緊鎖,凝成了“川”字形,那股腐敗與血腥的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刺激著他的感官,讓他的胃液一陣翻騰。

對於趙育德這具年邁的身軀而言,這股氣息顯得更是難以承受,如同千鈞重擔,幾乎要將他壓垮,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可能倒下,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掙扎,像是在與死神搏鬥。

根鬚帶出來的沙土漫天飛舞,遮蔽了視線,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將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抬手掩住口鼻,楚易無暇顧及身後的趙育德發出的乾嘔聲,便快步朝著老槐樹的根鬚方向走去。他要去看看老槐樹底下究竟埋藏了些什麼秘密。

塵埃落定,隨著最後一絲沙塵的落下,老槐樹根鬚下的東西徹底露出了血淋淋的全貌,好似地獄的一角,令楚易心中發寒,即便逃難路上已經讓他幾近看淡生死,但其中的景象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中,讓他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一個巨大的坑洞出現,裡面堆滿了森森白骨和乾枯的屍體,與老槐樹的根鬚緊緊糾纏著,這些屍骨靜靜地躺在那裡,雖然肌肉和面板都已經被侵蝕地面目全非了,但從那尚未完全消逝的體型輪廓中,依舊可以清晰地判斷出是稚童無疑。

剛剛的異味便是從這一具具稚童的屍體上蔓延出來的。

看著面前的畫面,楚易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悲痛,胸口處無邊的怒火不斷翻湧,似要焚燒一切,將整個世界都點燃,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這些無辜的孩子,他們的生命之花還未完全綻放,便已經這樣悲慘地凋零。

怪不得這棵老槐樹會妖化,“木”“鬼”合而為“槐”,槐樹本就容易通靈,而人又為天地之靈秀,以人屍為養料供養,即便普通的山野禽獸、野卉荒草尚能有機會化作妖魔,更何況是百年的老槐樹。

“這……這怎麼可能……”趙育德在看到這一幕後,臉色更加蒼白,趙育德的嘴唇震顫著,他的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悲痛,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和哽咽,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小宸、蘭蘭、玉兒……”

這一刻,趙育德像是徹底遮蔽了嗅覺一般,原本令他不斷乾嘔的氣味被他無視,踉蹌著步伐朝著老槐樹根鬚捆綁著的屍體走去,清晰的辨認著每一具孩童的屍體,雙手顫抖著,想要將他們完整地從老槐樹的根鬚上取下,卻無力掰開老槐樹的樹根。

最終,趙育德的雙腿像是被無形的重負壓垮,他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淚水在蒼老的臉上劃出一道道悲傷的軌跡。

趙育德沒有自己的孩子,他所有的血脈都已經在這妖魔亂世中葬身於妖魔的利爪之下,自從重新回到這一方慈幼局,便將這裡的孩子當作生命中最珍貴的部分。

意識到慈幼局中還潛藏著另一頭妖魔,楚易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哀傷都埋藏在了心底,他的臉上恢復了冷靜與堅毅,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給幾名孩子哀悼的時候,仔細探查起周圍有沒有其他線索。

楚易的眸光在幾具孩童的屍體上掃過,很快就發現了屍體上存在明顯的幾處啃咬痕跡,瞳孔忍不住縮了縮。這很顯然這是另一頭妖魔的傑作,所有的咬合痕跡相同,只是單從啃咬的痕跡,楚易暫且還看不出另一頭妖魔到底是什麼。

“這是……刀痕?而且屍體好像還少了兩具。”

目光落在一具屍體的腿骨上,楚易不由蹙了蹙眉,心中頓時便又升起了一抹疑雲,這抹刀痕與周圍的啃咬傷痕截然不同,顯得格外突兀,不過除了那具屍體之外,他並沒有看到新的刀痕,單單一具屍體腿骨上的刀痕還並不能說明什麼,而且妖魔食人不吐骨頭也是常態,念及此處,楚易隨即便將這個問題隱藏在了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