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梅一路嚎著跑出門,她是想叫人一起幫忙攔著梁秀英,叫小兒子去追大女兒。

片刻功夫,梁秀英要去公社與孃家斷親的事都傳開了。

這會兒大夥都在地裡幹活呢。

一聽這事,立刻有不少人活都不想幹了,想去看熱鬧。

梁建國警醒,大聲喝斥住人,不許去,都留下來幹活。

烏泱泱的一群人不幹活,跑到公社大樓去看熱鬧,不知道還以為是出了啥大事。

萬一把裡面的領導們驚動了,到時候吃掛落的就是他。

梁澤生平日懶散慣了,跑了沒幾步,日頭曬得他渾身難受,反正天塌下來都有他娘在。

掉頭回家歇覺去了。

梁秀英腿腳利索,出門就往大道上跑,跑出二里地後。

突然感覺到身後有響動。

她孤身一人,難免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護身。

回頭一瞧追來的是三弟梁津生,手中石頭落地,淚水瞬間爬滿臉龐,捂著臉失聲痛哭。

梁津生收到訊息,先回趟家去跟司遙說了一聲,忙不迭追上來。

見大姐哭了,皺著眉擔憂地問:“大姐,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聞言,梁秀英臉埋在掌心裡,羞愧到無地自容。

“我真的沒想到我娘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她真的……津生……對不起……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啊……”

梁津生拍了拍大姐的後背,柔聲說道:“大姐,你跟我道什麼歉,又不是你的錯,快別哭了。”

就像小時候,梁秀英也是這樣拍著他後背,哄他。

長姐如母,不是一句空談。

大姐自己都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被迫承擔起照顧弟妹們的責任。像母親一樣照顧著他,給他洗澡餵飯哄睡覺。

總是用布帶把他捆在後背上,揹著去幹活。

梁津生最感激和敬重的人也是大姐。

梁秀英喉嚨已經沙啞,淚水仍然不停地從眼眶中滾落。

梁津生見狀,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遂問道:“大姐我聽人說你要跟‘她’斷親?快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她’指的是杜月梅。

梁秀英哽咽著將前因後果告訴梁津生。

梁津生聽了後,面色微沉:“這親確實是要斷,大姐,你要去公社,我陪你一塊去。”

梁秀英心頭一暖。

她照顧的三個妹妹弟弟,到頭來,是這個跟她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弟弟一直在想盡辦法幫她。

兩人沒走多久,遇到一個拖拉機手要去公社,梁津生用一盒勇士煙,搭了個順風車。

杜月梅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大女兒,急得六神無主,來找梁建國做主,順便跟梁氏家族的人訴苦,大罵女兒不孝。

等杜月梅罵罵咧咧完,死皮賴臉地帶著梁建國和梁氏本家長輩,準備出發前往公社。

梁秀英已經抵達公社,在三弟的幫助下,辦理斷親手續。

山溝裡非常閉塞,山路彎彎曲曲,崎嶇不平,像一道天塹橫在梁秀英面前。

她每天能接觸到就是鄉里鄉親,談論的是家長裡短。

到公社見到那麼多公職人員,心裡還挺忐忑的,跟工作人員說話都有點緊張。

磕磕巴巴地講著她娘當年為了彩禮錢,是如何昧著良心把她嫁給一個癱子的。現在她娘把姥姥氣中風了,欠舅家債,又要她這個外嫁女幫著還,每個月背二十斤細糧給孃家。

辦理斷親的工作人員們早就聽過無數慘事,見怪不怪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大家勸和為主。

梁秀英一籌莫展,忽然聽到三弟說:“領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