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鳶,我不怕你恨我。”景湛恍若未聞她的哭喊,手上動作不停,愈發粗蠻,口中兀自說著,“我只怕你的世界裡,從此沒了我的身影。若用這等卑劣的手段能將你留下,阿湛不介意這麼做。”

一夜溫柔繾綣過後,景湛一臉饜足,彷彿沉醉在虛幻的美夢裡沉沉睡去。

洛鳶髮絲凌亂披散,雙眼紅腫不堪,飽含酸澀淚水,瑟縮在床榻角落,看向景湛的眼神,仿若裹挾著實質的冰碴與利刃,滿是怨恨。

良久,她緩過神,顫抖著手拔下頭上簪子,簪尖寒光閃爍,似是在為她的命運鳴不平。

她貝齒緊咬下唇,直至滲出血絲,神色決絕,毫無一絲猶豫,朝著景湛的胸口狠狠刺去,似是妄圖以此了結與景湛間的恩怨糾葛。

景湛悠悠轉醒,卻未阻攔她的動作,任由她將簪子抵在自己心口之上。

“鳶鳶,你當真恨阿湛至此?也罷,這一簪子,跟你失去孩子的傷痛相比,萬分不及其一。”

“你若心中還有氣,儘管衝著阿湛撒,我只求你給我個機會,一個能讓我用餘生彌補的機會。”

洛鳶的手僵在半空,簪子沒入景湛胸口半分,見他不躲不閃,眼中滿是懇切與哀傷,一時竟愣住,淚水再度奪眶而出,簌簌而落。

“彌補?景湛,我來問你,你拿什麼彌補?一切都太遲了,念兒慘死那日,我的心就隨他去了。你如今這副模樣,簡直虛偽至極!”

話雖狠厲,可她手再沒了往下刺的力氣,哆哆嗦嗦抽回簪子,鮮血瞬間洇紅他的衣衫。

景湛苦笑,嘴角溢血,卻強撐著抬手想撫上洛鳶臉頰,“在你心裡,我就這般不堪?我是真心的,你為何不信我?”

洛鳶悽然一笑,抬手將他的手打落,倔強地拭去眼角淚水:“你可還記得,我也曾問過你為何不信我,那時你又是如何作答的?”

景湛思緒飄回洛鳶雪地受刑那日,眼前浮現出往昔場景。

洛鳶嘴裡噴出大口鮮血,那刺目的紅在雪地裡,宛如綻放的紅梅。她悽然一笑,淚水順著臉頰簌簌滾落:“我說了沒下毒,你為何就是不信我?”

他嘴角噙著冷笑,伸出修長有力的雙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朕就是因為太相信你,才會被你所傷,差點丟了性命。你讓朕如何信你?”

思緒回籠,他被拉回現實,眼神中滿是恐懼與慌亂。“鳶鳶,那時是我被豬油蒙了心,被妒火和猜忌燒昏了頭,才鑄下那般大錯。”

“你假死的那些日子,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那時我才徹底看清,你是我餘生不能錯失的至愛啊。”

景湛氣息愈發微弱,身形搖搖欲墜,仍拼力傾吐肺腑之言。

洛鳶淚目望向他,往昔雪地的刺骨之寒、失去愛子的痛,與此刻景湛的慘狀重疊,愛恨在心底激烈交織,心中五味雜陳,厲聲喝道:“呵,一句錯了,就能抵消我過往所有傷痛?一句錯了,就能讓念兒重新活過來嗎?”

“念兒沒了,我受盡折磨。你輕飄飄的一句悔悟,就想與我重修舊好。景湛,你當真是把我看得太輕賤。”

正僵持時,殿外突然傳來嘈雜喧囂,是凌雲領著南詔的死士,歷經波折、突破重重防線,尋到此處。

“鳶兒!”凌雲高呼,聲音穿過殿門,滿含焦急與擔憂。

洛鳶聞聲,望向門口,眼中欣喜萬分,又添幾分對當下局面的憂慮。

景湛聽到這呼喊,妒意瞬間重燃,本就蒼白的臉更添幾分鐵青,“你的老情人,他來救你了,好,好得很吶。”旋即面色陰沉,冷聲吩咐道:“弓箭手準備,不能留下一個活口。”那聲音因傷痛與憤怒而沙啞破碎。

侍衛們領命,迅速湧出,將大殿團團圍住,弓箭手們搭箭上弦,箭頭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