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瑛手起槊落,不費吹灰之力即打跑這十餘隋兵,再去看那人傷勢,所幸都是皮外之傷,並無性命之憂。楊玄瑛見他一路奔逃至此,精疲力竭,這便分了囊中一些食水於他。那人進過食水,又小憩片刻,終於緩過勁來,拜謝楊玄瑛說道:“在下乃是瓦崗寨王伯當,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尊姓大名。”楊玄瑛此前並未聽說過瓦崗寨之名,只是想著親眼目睹當初劉元進最終為一己私利教江南起義慘然收場,故此也未將瓦崗寨放在心上,亦不願與之有所糾葛,於是報過名字,又淡淡說道:“小妹只是途經此處,恰遇王大哥落難,這舉手之勞,王大哥不必言謝。”說罷,正欲辭去王伯當繼續前往江都,卻聽他輕嘆了口氣說道:“在下奉蒲山公李大哥之命來此叫陣試探隋軍實力,怎想那討捕大使張須陀果然名不虛傳,教人望塵莫及,在下狼狽逃竄於此,還教楊姑娘見笑了。”楊玄瑛乍聞“蒲山公李大哥”幾字,心中一驚,立刻脫口而出問道:“王大哥所言蒲山公可是柱國將軍李寬之子李密?”王伯當一愣,驚愕說道:“正是,莫非楊姑娘認得李大哥?”

當年董杜原上鏖戰,李密一路人馬最先被屈突通那路奇兵衝潰,此後李密下落不明,曾有傳言說他於陣前遭生擒,戰後被押往高陽正法,便再無訊息。如今轉眼三年,怎想李密不僅尚在人間,且還在這滎陽一帶,楊玄瑛獨自一人飄零流落江湖,忽聞故人訊息,又豈不激動興奮,便急切問道:“李公子如今何在?”王伯當說道:“前些日李大哥率我等奪了廣武鎮,如今正與寨主一同駐守在金堤關。”楊玄瑛聽罷,迫不及待說道:“小妹也算李公子故交,還請王大哥行個方便,帶小妹往金堤關會一會李公子。”王伯當倒也爽快,即刻應承下來,只是此時及近深更,王伯當又有傷在身,夜路不易,二人便在大海寺借宿了一晚,於次日啟程北上前往廣武。

楊玄瑛與王伯當這路北行,二人且走且聊,楊玄瑛亦從王伯當口中得知了這瓦崗寨位於豫州東北滑郡境內。早在大業六年,東郡翟讓犯死罪,遁入瓦崗山中,聚了一夥賊盜犯民,築了這瓦崗寨,落草為寇。此後數年,瓦崗寨雖常常襲擾滎陽、梁郡一帶,打劫商隊,搶掠船隻,但多是小打小鬧,故此也無人將其放在心上。及至年前,隋帝被困雁門,關內各地郡守紛紛引軍北上勤王,中州一帶官軍一走,城防空虛,瓦崗軍乘勢下山,轉戰豫東,連戰連勝,又引得遠近百里豪傑來投,方才聲威大壯,成為豫東各路義軍之首。可哪知樹大招風,翟讓率眾侵寇東都之畔,隋帝如何會縱容其亂,坐視不理,便於數月前任命齊郡通守張須陀為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領豫州萬餘精銳往滎陽剿賊平寇。

說起那張須陀,楊玄瑛也曾聽聞其名,仁壽四年,漢王楊諒作亂,其父楊素任幷州行軍總管前往討之,張須陀便是此役先鋒,並於此役大小數戰之中,驍冠三軍,智勇兼備,鋒芒所及,攻無不克,楊素對其亦是讚賞有加。而張須陀確也名副其實,自他來了滎陽,翟讓及其瓦崗軍與之接戰十餘次,均被張須陀這路人馬殺得毫無脾氣,屢屢大敗而歸,以至寨中軍士,一見“河南道討捕大使”的旍旗,立刻膽顫心寒,望風而遁。不過也就眼看張須陀這一番剿寇豫州,猶若風捲殘雲,令瓦崗寨岌岌可危,翟讓一籌莫展之時,寨中王伯當於下山辦事途中,經淮陽偶遇李密,兩人一見投緣,相識恨晚,王伯當即引薦李密上山入了瓦崗寨。

李密素來機智過人,能謀善斷,一入山寨,即得翟讓信任重用,受拜為寨中軍師。二人前些日一合計,打算先襲滎陽,再奪洛口,劫取那洛口倉窯內先主文帝開皇年間屯留的數百萬擔存糧,以圖謀大事。不過襲取洛口倉說的輕巧容易,只教那滎陽有討捕大使張須陀鎮守,瓦崗軍又如何過得了虎牢關去,於是李密使計攻克廣武,隨翟讓駐軍金堤關與隋兵對峙,開始籌謀在滎陽與